明明是他自己笨得自願上當的說!
不過契斯特早就準備好了,赫里德一撲過來,他馬上閃身到靠背椅後。
才轉個眼,契斯特那張可惡的笑臉竟然變成另一張挑高眉毛的臉,赫里德這一驚非同小可,忙要停步,但因沖勢太猛收腿不及,反而踉蹌一步整個人僕向前,而那一顆木瓜大小的拳頭也即將親親熱熱地吻上那張眉毛挑得更高的臉……
說時遲那時快,赫里德正想驚叫,下一刻,那粒木瓜已落入某人掌中,差點被掐曝了,而他的脖子上也多了一道堅硬的桎梏,使他嘴巴張得再大也無法吸進半口空氣。
「赫里德,你還是這麼魯莽……」
赫里德呃呃呃呃地說不出話來,一手被抓住,一手拚命想拉開掐在他喉嚨上的鐵爪,但那鐵爪是鋼做的,連根手指頭也掰不開,只見那張尷尬的臉可憐兮兮地愈漲愈紅,舌頭都快吐出來了。
忠、心、忠、心、忠、心,他有忠心……
「……再不改一下脾氣的話,遲早會出事。」慢吞吞地說完,椅上的男人才丟開他跌到一旁去大口喘息,再轉睨向契斯特。「你也一樣,契斯特,別老是這樣吊兒郎當的,早晚會招惹來無謂的麻煩。」
契斯特嘻嘻一笑,聳聳肩。
一旁,歐多與施魯斯笑得肚子痛,羅勃又是另一聲不屑的冷哼,代表他對這幾個瘋瘋癲癲的人的看法,達累姆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總之,你們統統給我靜下心來等待,等風平浪靜之後……」瓖嵌在椅上男人臉上那雙幽邃的灰眼眸陡然射出兩道冷峻的光芒。「我們就去索討原該屬于我的東西!」
但,誰也沒料到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半月。
九月二十七日,諾曼人的遠征軍才得以啟航,乘著涼爽的南風駛向海峽對岸,于二十八日早上,未遇任何抵抗地在佩文西灣登陸。
但更教人意想不到的是……
「爵爺,我們安排在這里打探消息的人有緊急軍情要報告!」
帳篷內,全副武裝的公爵與六位親信家臣圍著一張粗略的地圖討論行進路線,驀地,公爵的年輕侍從殷德匆匆忙忙領著一個人進帳篷里來。
鮑爵頭也不抬。「說。」
「公爵大人,情況不太妙,」來人急道。「哈羅德早在挪威國王來到之前便已布妥重兵在約克城等候,挪威國王一來,哈羅德便輕而易舉地將他打退……」
「嘖,哈羅德還挺行的嘛!」契斯特咕噥。「然後呢?」
「之後哈羅德又立刻率領軍隊趕回來事先布兵于肯特和薩塞克斯各軍事重地,現在,所有的兵士們都已得到充分的休整,以逸待勞地在等候我們呢!」
鮑爵猛然抬頭,雙目中威稜一閃而逝。「他如何會知道?」
「我不太清楚,不過……」來人遲疑著。「這是听說,只是听說,听說是一位年輕的女人,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她似乎非常清楚挪威國王和公爵大人即將進軍英格蘭之事,正是她提供的消息促使哈羅德事先做好防範準備。」
「既然不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哈羅德為何會如此輕易的相信她?」歐多不以為然地打岔進來問。
「因為她提出哈羅德的弟弟與挪威國王通敵的信件以取信于哈羅德。」
好厲害,那女人如何能得到那種東西?
大家驚異地面面相覦。
而公爵,他垂眸沉默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說︰「那麼,此刻他們正以逸待勞地等候著我們?」
「是,大人。」
「為何不阻止我們上岸?」
「哈羅德決心要乘機一舉消滅我們,以除後患。」頓了頓,來人又說︰「听說這也是因為那個女人說公爵大人您是位可怕的征服者,不除去公爵大人您,哈羅德的威脅永遠存在。」
听到這里,其它人再也忍不住哄然起來,有人叫好,也有人嗤之以鼻。
「征服者?說的好!」
「想乘機消滅我們?不自量力!」
「可是,那女人是女巫嗎?怎麼能夠知道這麼多關于我們的事?」
這種無知的疑問想也知道是赫里德提出的,所以一說完馬上被契斯特扁了一腦袋。
「白痴!」
「哈羅德也有派人到諾曼底查探消息嗎?」最合理的猜測,毫無疑問是發自羅勃口中,六人之中以他最擅長戰略分析。
「那他又是從何得知親弟弟背叛他的事?」歐多反問。
「或許是那家伙自己露了馬腳。」達累姆主教輕聲道。「我們都知道,他的野心夠大,卻十足是個蠢伯。」
「也或許真的是得自于那個女人的通風報信。」施魯斯咕噥。
「不可能!」赫里德大聲反駁,「女人是男人的財產,只能夠走在男人身後,坐在男人身後,男人不準她說話她就不可以開口,而且比牛還愚蠢,比豬還遲鈍,如何懂什麼作戰軍情,又如何懂什麼戰術策略,事實上,除了服侍男人之外,女人什麼也不懂。」他猛一點頭。「對,就是如此!」
「你在說你自己嗎?」
赫里德獅目一瞪。「什麼意思?」
契斯特咧嘴一笑,「我是說,我看到的好像都是你跟在你老婆身後,坐在你老婆身後,而且她不讓你進房時,你甚至沒地方睡不是嗎?」他促狹地擠著眼。「當你在哀求她陪你上床時,怎麼不覺得女人是這麼微不足道?」
轟然大笑聲中,赫里德的臉色唰一下又通紅,「你……你這個……」
「夠了!」公爵驟然低喝。
眾人立即噤聲,心驚肉跳地瞅著他,因為他的語氣很顯然的蘊含了一份不多不少的怒意。
歐多趕緊揮揮手讓殷德和另一人退出帳篷,再低聲問︰「大哥,要退兵嗎?」
「不退!」公爵不假思索地給予否定的回答。「既然來到這里,已經不能回頭了。」
「那麼……」羅勃小心翼翼地觀著公爵。「改變計劃?」
「不,」灰色的瞳眸中充滿了冷靜的智慧,公爵的語氣非常堅毅。「按照預定計劃,我們必須先行鞏固海上交通線的安全。」
「正面對上?」羅勃驚訝地道。「這可是大大違反了你一向堅持的間接路線的策略不是嗎?」
深沉的灰眼斜睨過去。「你害怕?」
「當然不!」羅勃有點生氣地否認。竟然說他害怕,這不啻是在侮辱他。
灰眼眸再掃過其它人。「你們?」
眾人爭先恐後地搖頭表示不害怕,赫里德還加了一句,「誰害怕誰就是烏龜!」
鮑爵頷首。「那麼?」
「正面沖刺!」眾人齊聲大喊。
灰眸浮現滿意的神采。「是的,我們諾曼人懂得使用戰略和戰術,但這並不表示我們是懦夫。」
歐多驀地振臂大吼,「不屈不撓!」
眾人也隨之大吼,「無畏無懼!」
于是,兩日後,他們就在多佛的魯塔庇與哈羅德的大軍迎面遭遇上了……
多佛的戰略地位在軍事防御上一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羅馬人也選擇在這里設置防衛堡壘,這也是公爵之所以決定率先取下這個戰略地點的緣故。
「他們竟然不上我們的當!」
「嗯!」
險峻的白色峭壁上是撒克遜人的防御要塞,下方丘陵遍布潮濕草地,魯塔庇是最便于兩軍廝殺的地點,而上方丘陵則可縱覽整片戰場。
「奇怪……」
此刻,公爵與歐多兩騎並立于上方丘陵最高處,其它四人中一人押陣後軍,兩人分在左右兩翼防守,最後一人領兵廝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