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驚愕地張著嘴,郁漫依重重點頭,表示她絕沒有說謊,老板窒息了幾秒,驀而跳將起來,驚慌失措地大吼。
「快,快,快把人送到醫院去急救!」
「等等!」大老板又想阻止。「她把控制器交出……」
「閉嘴!」老板難得這麼慌亂,竟敢對上司咆哮。「現在下把人送去急救,問題要是鬧大了,你敢負責嗎?」
大老板怔了一下,但他並沒有生氣,反而很冷靜地同意盡快把人送進醫院。
他很了解自己最倚賴的屬下,倘若不是問題真的很棘手,他絕不會失控地對自己大吼。
直到上直升機之後--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再過半晌--
「什麼?!」
天上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大叫,地上的人們不約而同的抬頭往上觀看。
打雷了,要下雨了嗎?
「……兩小時五十分鐘前,全世界的俄國人不約而同暴斃,在全球各國引起一陣恐慌,特別是俄國本土,無論走鄉村或都市,遍地皆是尸首,怵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栗,除了極少數外國人和觀光客之外,見不到半個活人。
此刻,那些外國人和觀光客俱已被隔離,入境者均需穿著隔離裝,但截至目前為止仍查不出原因,根據臆測,有可能是某種可怕病毒侵襲,也有人猜測這是美國意圖侵略全世界的前奏,生化戰的第一波……」
四道譴責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注在郁漫依身上,郁漫依脖子一縮,咕噥著轉身逃到病床邊,低頭不敢再看電視。
「那……那又不能怪我……至少不能全怪我!」她吶吶低喃。
大老板恨恨地哼了哼,轉向正在替病患檢查的醫生問︰「如何?有沒有辦法讓他在……」看了一下手表。「五分鐘之內清醒過來嗎?不用解釋,只簡單告訴我行不行!」
「他沒有生命危險,但要他在五分鐘之內清醒過來是不可能的事。」醫生毫不遲疑地說。
「該死!」
大老板詛咒著又轉回去對上郁漫依,正待破口大罵,突然,病房門打開,特務人員舉了一下手機。
「白宮。」
大老板臉上頓時一片黑。「更該死了!」
搶去手機,大老板一邊說話一邊走出病房,老板尾隨于後,醫生在做完各項檢查後也離開了。
現在,病房里只剩下郁漫依和病床上的人。
「……由于俄國人全體滅亡事件,給予向來反美激烈的左派軍權國家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聯合歐美各大國同聲質問白宮,若白宮無法給予滿意的答復,將不惜連手抵御美國的侵略,在這種戰爭一觸即發的情況下,白宮發言人……」
「慘了!慘了!」郁漫依申吟著轉向病床上的人,把嘴貼向他的耳。「維竹,維竹,拜托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維竹,你听見了沒有?維竹,求求你,維竹、維竹……不管了,無論你听不听得見我都得說……」
听見了,雖然我無法睜眼,也無法動彈,但是我听見了。
「……維竹啊,告訴你,我闖禍了……」
听妳的口氣也猜得到,好吧,告訴我吧!
「……我……我看見你受傷,一時失控,不小心……不小心讓死神把地球上所有的俄國人全都弄死了,還有你弟弟,他也完蛋了……」
老天,這不僅僅是闖禍,這是滔天大禍!
「……現在大家都說這是美國的陰謀,如果沒有辦法讓那些俄國人活回來的連環大禍!
「……所以,維竹,拜托你快點醒過來,如果你太累了不想睜眼也沒關系,用想的就好,快點,維竹,快點叫奇跡讓那些人活回來吧!只剩下十分鐘不到,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呀……」
唉!早告訴過她凡事要謹慎,不要大沖動,她就嫌我唆、嫌我頑固,現在她該知道慘了吧?
不過這就是她,不是嗎?
為了我,竟能激怒她滅了一整個國家,我想我也是有點……不,是很高興,不過這絕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會更囂張。
「……嗚嗚,維竹,快點啊!否則我下半輩子都別想安穩的活了呀……」
算了,听她這樣哭我也很心疼,還是別讓她著急了。
奇跡……
正準備用嚎啕大哭攻勢攻破步維竹耳膜的郁漫依,霍地把兩道濕淋淋的視線拉向電視,「上帝!」再猛然跳起來沖出去一把將老板拉回病房里來,並指著電視拚命大叫。
「活回來了!你看,活回來了!全部活回來了啊!」再撲回病床邊拚命親吻床上的人。「謝謝你,維竹,謝謝你,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喔!」
老板靜靜地看著她,直至她發泄告一段落之後,他才輕輕地問︰「我猜想,他就是埃及地下城,以及藍嶺的那個黑衣人吧?」
聞言,郁漫依忽地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慢吞吞地直起身,沉默片刻,順手為床上的人拉好被單。
「沒錯。」
「那麼,他是為誰工作?」
「他『現在』不為任何人工作。」
「現在……是嗎?」老板了悟地頷首。「妳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穆拉到藍嶺去找我的那天,事實上……」郁漫依慢條斯理地轉眸望向老板。
「我們夫妻倆相互隱瞞了十年,直到那天才知道彼此都有另一個身分。」
「這樣妳還相信他?」
「沒錯,就如同他依然相信我一樣,我也相信他。」郁漫依不假思索地斷然如此道。
「所以,我們也可以相信他?」老板試探著再問。
郁漫依失笑。「老板,老實說,他比我更值得信任,性格溫和穩重,而且思考縝密、耐性奇佳,對與錯分得一清二楚,但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他說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境遇,如果他無法為別人負起責任,就沒有權力要求別人跟他一樣。」
「听起來好像沒有一點缺點。」
「誰說的?」郁漫依嗤之以鼻地哼了哼。「他的缺點才多呢!他認為對的事非得堅持到底不可,頑固到令人痛恨;親情心太重,難免流于優柔寡斷;明明生存在二十一世紀,某些思想卻仍維持在舊中國傳統階段,保守得教人想踢他一腳。總之,他的缺點一大籮筐,但還能容忍就是了。」
「那麼,妳認為他會听我們的嗎?」
「如果你是對的,會;如果你是錯的,不會。」
「真干脆!」老板喃喃道。「或者,威脅他有用嗎?」
「你不會。」
「為什麼?」
「我會先殺了你!」
第七章
再次回復意識,他已經可以睜眼,但他沒有,因為他听到有人在吵架。
他的老婆在跟兩個男人吵架,就在他的病床邊,吵得天翻地覆,他真懷疑待會兒他們會不會就在病房里打起來。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逃?就是不想讓你們像動物一樣把我們監禁起來!」
「不是監禁,是保護!」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不知道我作幾年特務了嗎?四年了,我干特務整整四年了,會不知道保護和監禁是同義字嗎?」
「難道你們寧願繼續被追捕?」
「當然不願意,可是我們也不想被關起來!」
「夠了!」另一個陌生男人。「妳是阿爾法的人,一切都得听我們的!」
「我辭職,這總可以了吧?」
「辭職不準!」
「管你準不準,小姐我不干了,我寧願跟我老公孩子隱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