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醬?那要回本土去買,我會跟阿奈說。」
為了讓一家人更親密一點,步維竹請胡麗暫時回村落里去,只負責每三天帶來一些蔬菜、日用品,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夠回復普通一家人的生活。
畢竟他們都不是慣于被伺候的人。
「姬兒,這個切一下……米克,來把煎餅端過去……維竹,你查得如何了?」
「唔……情況不太妙……」步維竹繼續盯著計算機屏幕,輕輕按下Enter鍵。「起碼有三個國家在找我們,還有十一個國家在追查到底是誰得到了石盒里的東西。」
「還不算太多嘛!看來知道的人都想保密,不過……」郁漫依把芹菜遞給姬兒。「查得到他們追到哪里了嗎?你認為我們還能在這里躲多久?」
「兩、三個月吧!我想。」步維竹沉吟道。「還有,他們是在找妳和妳的家人,沒有人特地找我,所以他們想要查到這里並不容易。」
「咦?」郁漫依詫異地回過頭來。「為什麼?」老公有特權?
「脅迫外國人為他們工作,這種事向來是蘇俄秘密特務的私自行為,除了他們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究竟有誰替他們工作,他們也不做任何記錄,如此一來,一旦被其它國家查獲,蘇俄政府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推得一乾二淨……」
「真狡猾!」郁漫依嘟囔。話說回來,她自己不也是一樣,要吃這行飯,不狡猾是不行的。
「我離開埃及之後,原想先行去逼迫那個和我接觸的特務放了我弟弟,沒想到她已經自殺死了,我想她大概是被人刑求,不得已在吐露實情之前先服下藏在牙齒中的氫酸鉀自殺以免泄漏情報。所以……」步維竹抿了一下唇,面無表情。「除了你們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為蘇俄工作過。」
「你工作的旅行社呢?」
「那只是一套類似空頭公司的計算機系統,專門為蘇俄在海外的特務人員掩護身分之用,只要有密碼,隨時可以把自己編造的數據記錄上去,或者更改、取消,我已經把我的數據全部刪除掉了。」
「難怪你們旅行社的電話從頭到尾都是用語音按鍵查詢。」郁漫依哭笑不得地抱怨。「啊!說到電話,你原來的手機呢?」
「我擔心被追蹤,扔了!」
「我也是。」所以她聯絡不上他,他也聯絡不上她。
十分鐘後,夫妻倆並肩而坐,計算機兩旁各放著一份早餐,兩個小表各自捧著盤子一邊吃一邊繼續探頭探腦。
「孩子們快開學了。」
「暫時休學?」
一听,後面的兩個小表立刻咧出歡天喜地的笑容,相對比了一下勝利的手勢,再興致勃勃地繼續听下去,期待能听到更多有益身心健康的結論……
「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不讓他們休學,不過……」步維竹略一思索。
「也不能因此讓他們的學業半途中斷,不然以後要繼續上課時會很辛苦,所以我想,即使是在這里,我還是要替他們上課……」
听到這里,兩顆火熱的心頓時咚咚兩下沉入千里冰封的北冰洋,嗤一聲僅剩下兩縷煙,不過飄搖幾下隨即煙消雲散,那兩張興奮的小臉同時凍結成兩張速成北極冰雕面具,滑溜溜,亮晶晶。
這哪里有益身心健康了,根本是致命性的酷刑嘛!
爹地在教導他們為人處事原則時,毫無疑問是半世紀前的老骨董,不過那還能忍受,可是當爹地在指導他們的課業時,卻不折不扣是個無血無淚、沒心沒人性的魔鬼,那簡直比在地獄里受煎熬更淒慘。
他們寧願回學校去上課!
「……我擔心的倒是妳母親和姊姊那邊。」
「那就不必了,別忘了我姊夫是情報局的人,而且阿爾法一定會派人保護他們,這點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說著,步維竹讓開一些位置,拿起面包卷來咬一大口。「哪!讓給妳,妳自己進妳們的計算機系統里的電話通話記錄檔案查查,他們知道些什麼?還有正在做什麼?」
「但那並不是隨便任何人都可以進去看的,我的保密階級根本還不到那里呀!」郁漫依一邊敲鍵盤進入阿爾法系統,一邊很不以為然地嘟囔。「好了,這邊需要密碼才能進去,我沒有密碼,現在怎麼辦?」
「交給我。」放下面包卷,步維竹將一片光盤放入計算機中。
「那是什麼?」
「譯碼器,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系統密碼是它解不開的。」
萬能譯碼器?
「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郁漫依驚呼。
「研究所同宿舍的朋友設計的,人家說他是白痴,因為他有點瘋瘋癲癲的,我說他是天才,因為他確實是個天才,他認為只有我了解他,就把這個送給我了。」
「那他現在呢?」
「死了,癌癥。」步維竹按下Enter鍵開始跑系統譯碼。「這就是他在去世前給我的,事實上,他給我的不只這些,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能順利完成任務有一半因素要歸功于他給我的這些東西……咦?好了?真快,我還以為會久一點呢!」又按了幾下,他把計算機推向郁漫依那邊。
「OK,妳自己看吧!不過記住,這條網絡線雖然轉了許多接收站,但也只能給我們十五分鐘,在這之前一定要出來,不然他們一定會追蹤到我們。」
「酷!」後面的米克低呼。
這回姬兒沒有敲他腦袋,因為她也覺得很酷……不,是帥呆了,于是兩人開始討論要如何把那片光盤「偷」去拷貝,而且討論得很大聲,步維竹回頭瞪他們,他們還是繼續討論,步維竹不由得大聲嘆了口氣。
「我實在很懷念以前他們時時刻刻忌憚我的時光。」他喃喃自語。
十二分鐘後,郁漫依離開了阿爾法系統。
「我想我最好打電話和『老板』聯絡一下比較好,他們懷疑我要把石盒里的東西交給中國大陸,因為……」郁漫依兩手一攤。「我是中國人。」
「妳是台灣人。」步維竹提出更正。
「對,可是對他們而言,中國大陸、台灣,兩邊都是中國人,而且……」郁漫依用嘴努努丈夫。「你是中國政府高干的兒子,這沒錯吧?」
「前高干,我父親去世了,記得嗎?」步維竹再一次提出糾正。「而且我父親並不希望我參與政治,所以才要我出國念書,」
「可是你畢竟是在中國大陸長大的。」
步維竹了悟地頷首。「總之,他們硬扯上我了。」
「答對了!而且你說沒有人在找你,但事實上中國大陸方面也在找你,因為我。」郁漫依歉然道。「我想他們大概是希望能透過你來得到我身上的東西。」
「Shit!」步維竹懊惱的低咒。
「ㄏㄡ∼∼爹地,你講粗話!」米克幸災樂禍地在父親耳邊大叫,渾然不覺自己在無意中點燃了一簇小火花。
「閉嘴!」
听到老人家帶有警告性外加一點威脅意味的怒吼,聰明的小孩應該懂得適可而止,偏偏某個遲鈍的小女生還不知死活地在小火苗上潑上一大桶汽油。
「老羞成怒!」姬兒不屑地嘟囔。
「你們希望我回到以前那個爸爸嗎?」步維竹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嚴酷,語氣也相當生硬。
嗚哇,酷斯拉要變臉了!
眼見父親擺出一副打算讓他們一輩子禁足在房里啃干稻草的神情,姊弟倆不約而同地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趕緊回到餐桌那頭低頭吃早餐,臨時客串幾分鐘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