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米爾頷首。「對,在地球上唯一跟我有血緣關系的人。」
「可是……」司徒菁來回看著亞米爾和卡多明,滿眼困惑。「除了同樣銀發銀眸,而且同樣漂亮之外,你們根本一點也不像啊!」
「即使是親兄弟,除了同樣的發色和眼色之外,我們也不會有其他共同點。」
「這樣啊……」司徒菁眨著眼,突然探手掏出筆記本,忙著記錄下來。「嗯!有趣,很有趣!」
「又來了!」亞米爾無奈地搖搖頭。「不管她了,卡多明,你快去準備一下,下班船來我們就離開。」
卡多明立刻起身,正待轉身離開,忽然又停住。
「亞米爾……」
「嗯?」
「謝謝你。」
亞米爾笑了。「不,你該謝謝我身邊這位偉大的白痴研究狂。」
而被他點名的人卻全然不曾察覺她的偉大稱號上又多了白痴兩個字,因為她早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生物進化理論思考當中,滿腦子的兩股螺旋DNA、三股螺旋DNA、基因突變和基因遺傳機制。
嗯!也就是說,凱農人並非所有基因都會隨時做變動,有某些基因還是以固定形式遺傳至後代,可是……既然如此,他們應該長得非常相似,不應該只是同樣漂亮,卻一點也不相像啊……嗯嗯!值得探討,值得探討……
☆☆☆
「你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嗎?」
「不知道,不過我曾听哈瓦提起過,如果無法偷渡到外國,他會到中部去,不是沙漠就是山區。」
因為卡多明這麼說,亞米爾與司徒菁才會開著四驅越野車顛簸在宛如洗衣板的碎石路上,一路塵土飛揚地奔馳向澳洲中心的烏德羅非山。
沿途是大片的燻衣草、油菜花和烏鴉,轉入泥路後,又是滿山遍野的不知名紫色花海,還有澳洲鴕鳥優雅地佇立在草叢中覓食,之後又是崎嶇不平的碎石路,司徒菁抱著抱枕差點被顛翻了。
入夜後氣溫驟降,冷風呼呼地吹,頂著滿天星辰,他們搭起了帳篷。
「卡多明一個人沒問題吧?」司徒菁擔心地問。
「放心,」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溫柔地撫挲披散在他胸前的烏黑秀發。「只要他乖乖待在屋里,不會有問題的,屋里又是那麼舒適,什麼都不缺,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自那回被阿肯闖進去之後,你也特地安裝了保全系統,那些家伙再也闖不進去了,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唔!那就……」司徒菁沉吟著。「我們只要按時打電話回去問問他缺少什麼,我再打電話通知瑪麗購買,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沒錯,所以你不必替他擔心了,還是來為我擔心一下吧!」
「你?」司徒菁困惑地抬眸凝睇他。「你有什麼需要擔心的?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對,」亞米爾勾起一抹曖昧邪惡的笑,並抓住她的手往下移。「我這里不太舒服。」
「討厭!」司徒菁臉紅了。「一提起這個,我就想到婉婷說的……」
「放心,放心,」亞米爾連忙安慰她,並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這里沒半個人,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絕不會有人听見,嗯?」
于是,璀璨的星空下,漫無邊際的曠野上,陣陣奇異的申吟聲在夜風中顫抖地回蕩至遠方,果然沒有半個人,也沒有半只動物。
全被嚇跑了!
☆☆☆
翌日清晨,亞米爾先替懶蟲司徒菁梳好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眼角一瞥自己的長發,不禁嘆息。
「為什麼我不能剪頭發?」
「因為你的頭發好漂亮,剪了好可惜嘛!」
「稍微剪短一點?」
「不行,一公分也不準剪!」
亞米爾只好放過自己的長發一命,無奈地為自己綁起馬尾,再準備早餐。
「今天要過沙漠,你最好擦點防曬油。」
「你呢?」
「我不怕。」
用過早餐後,正待上路,亞米爾卻站在越野車旁發楞。
「怎麼了?」司徒菁納悶地問。
「後胎爆了,奇怪,什麼時候爆胎的我怎麼不知道?」亞米爾嘀咕著搖搖頭。「你會換胎嗎?」
「當然會,會開車就得會換胎,可是……」不是應該由他來嗎?
「好,那就由你來換。」
司徒菁不敢相信地張大嘴。「耶?!」那他要干嘛?在旁邊喊加油?還是幫她抬車子?
答案是──
亞米爾把備胎和工具都放置在爆胎旁,然後站至車後,在司徒菁不可思議地瞠視下,真的幫她抬起了車子。
「好了,快換吧!」
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跟她說話!
「你你你你……你練過舉重?」
「舉重?」亞米爾呆了一呆,驀而大笑。「沒有,凱農人的力氣特別大,腳程飛快。你忘了嗎?你救了我那天,阿肯他們還追在車子後面跑,你怎麼甩都甩不掉他們不是嗎?」
「對喔!」她真的忘了。「你的腳程也那麼快嗎?」還有那天他從二樓翻過欄桿跳下來,輕松得仿佛跨一步走出去,那也令她贊嘆得很。
「可能沒有他們那麼快,不過起碼也可以達到時速一百公里以上。」
「酷!」司徒菁驚嘆地吹了一聲口哨,然後蹲下去換胎,同時又問︰「你最多可以舉起多重的東西?」
亞米爾蹙眉思索一下。「抬巴士也還可以吧!」
「巴士?天哪!」司徒菁更加驚嘆。「難怪你現在這麼輕松。」
亞米爾若無其事地搖了一下車子。「這本來就很輕啊!」
是喔!下回叫他抬電車試試看。
不過……
「嗯嗯!我一直專心研究你的兩性體和基因,卻沒有想到要研究一下你的肌肉,看來我又多了一項研究項目!你明明看起來不像大力士,為什麼居然比大力士還厲害呢?唔唔……看樣子你們的肌肉構造也與我們地球人不太相同,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究竟是……」
這樣她也有得研究?
亞米爾直翻白眼。
十分鐘後,他們終于啟程沿著歷史悠久的駱駝隊路線前進,在單調的沙漠行進中,司徒菁不停翻閱自己的筆記喃喃自語,听她自說自答又自己反駁自己,倒也不太無聊。偶爾幾只澳洲野狗好奇地跟隨他們奔跑一陣,隨後即消失在色彩鮮艷的巨岩後,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那巨岩顯得分外妖嬈。
在經過一池晶瑩小湖後不久,他們以贊嘆的眼光目送艷紅如血般的沙漠落日消逝于遠方的地平線下,然後繼續在夜色中穿行于蒼涼的沙漠中,直至午夜前九點才到達一座沙漠風情十足的小鎮,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鹽水澡,然後到酒吧里去吃晚餐。
迎著剛自吧台轉回桌位來的亞米爾,司徒菁急問︰「問到了嗎?」
「明天到尤拉拉鎮去看看,也許有,也許沒有,我也不知道,先去再說。」
于是隔天一大清早,他們又啟程奔向尤拉拉小鎮,在那個熱鬧的小鎮上來回詢問了好久,再轉向聚居于埃爾斯岩附近的原住民阿納古人的村落,又在阿納古人的指點下徒步至烏魯魯,在那兒有處阿納古人的聖地……
「站住,不要再往前了!」
在半掩天日的叢林深處突然傳出一聲怒喝,只聞其聲不見人影,駭得司徒菁差點掉了眼鏡,連忙躲到亞米爾身後去。
「是誰告訴你們這條路的?你們來這里又想干什麼?」
司徒菁抽著氣揪緊了亞米爾的衣袖,亞米爾反倒笑出聲來。
「哈瓦,一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莽撞啊!」
「……你是誰?」
「唉!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卻認不得我的聲音嗎?啊!說的也是,我的聲音比之前低沉了許多。哈瓦,認不得我的聲音,那就出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