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那麼講究了?
那他們現在到底成天在忙些甚麼?
小喬瞪了半天眼,驀然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
「算了,我不想那麼早結婚,婚禮取消!」
☆☆☆
「你真的不打算結婚了?」
捧著冰淇淋,小喬悠哉悠哉地看電視,與莊媽媽的焦急恰好成反比。
「那要看他的表現。」
「小喬,不要太苛求他……」
「苛求他?」小喬不敢置信地坐正了。「你知道他現在整天都在干甚麼嗎?清掃,從一大早開始,除了吃飯、洗澡、上廁所之外,他整天都在清掃,這邊掃、那邊擦,這邊拖地、那邊打蠟,如果問題不解決,下半輩子他都得在清掃中度過,呿,又不是清潔隊員!」
「那你再跟他談談……」
「才不要!」小喬斬釘截鐵地拒絕。「我們談夠多回了,現在除非他把問題解決了,否則我絕不見他,這樣才能逼使他下定決心做選擇。」
誰也沒想到,做出選擇的並不是言柏堯。
☆☆☆
言柏堯的家從不曾如此髒亂過,數不清的破壞,數不盡的垃圾,簡直可以稱之為垃圾屋了。
因為言柏堯已經整整三天沒有清理過了。
他抱著腦袋坐在破破爛爛的沙發上,痛苦的低吟,壁紙又破了,下一刻,廚房里開始傳來陣陣碗盤破碎的聲音……
驀然抬起憔悴苦澀的臉,他對著面前的空氣抗議。
「我不能啊!一直是它陪著小球球的,我怎能狠心除去它,奪走他唯一的安慰……我?我也想啊!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就算答應她,但我知道自己終究改不了這個毛病,這樣答應了又有何用……不,我不想騙她……」
腦袋又埋回原位。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廚房里繼續傳來破壞聲,言柏堯仍在痛苦的思索還有甚麼辦法可行,周圍彌漫著一股沉悶頹廢的空氣,再也尋不著往日那種輕松愜意的氣氛。
他究竟該如何抉擇才好?
☆☆☆
「小喬!」
莊媽媽叫著自行開門進入小喬的房間,聲音里流露出掩不住的興奮。
「快,柏堯來找你了。」
「又不是頭一次。」翻過身背向房門,小喬繼續看她的德文小說。
「可是他說問題已經解決了。」
猶豫了下,小喬回過身來。
「真的嗎?」
「去看看就知道了呀!」
又遲疑了會兒,「好吧!」小喬慢吞吞的起身。「我就去看看,如果不行的話,我馬上就回來!」
三分鐘後,佇立在整齊干淨的客廳里,小喬吃驚得連眨眼都忘了。
「你……你把小紅豆扔了嗎?」
言柏堯笑吟吟地搖搖頭。
「沒有。」
「那……你把它的牙齒爪子都拔光了?」
「也沒有。」
「殺了牠?」
「那更不可能。」
「教導成功?」
「它根本不听我的。」
小喬猜得煩了。「那究竟是怎樣嘛?」
言柏堯笑咧了嘴。「它現在歸我義父管。」
「欸?」小喬驚呼。「可是你不是說你義父不管的嗎?」
「義父很疼我,舍不得看我痛苦,所以就……」
把燙手山芋接過去了。
「那小紅豆現在呢?」
「它乖乖坐在義父腳邊,不敢隨便亂動。」
「也就是說,我們終于得回我們的整齊安寧了?」
「沒錯。」
「好吧,那我們結婚吧!不過先說好,你不準再帶甚麼看不見的狗回來了喔!」
「我發誓不會了!」
恰恰好一年後,言柏堯又帶回一只看不見的貓,一只專門在櫃子上磨爪子的鬼貓!
終曲
從孩子出生的第一天起,小喬就開始教導兒子叫媽咪,還拚命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這個人就是媽咪,千萬別認錯了!」
她不希望兒子叫別「人」媽咪,特別是那種看不見的「人」。
言柏堯卻不怎麼在意,他有陰陽眼,兒子不一定有陰陽眼,起碼在他的家族歷史中就沒听說過有前例,所以極有可能他是唯一僅有的一個。
直到有那麼一天,孩子會叫媽咪了──對著小喬叫,也會叫爹地了──對著空氣叫,他才開始覺得不對勁。
因為他看不見兒子到底在叫誰爹地。
「兒子,你到底在叫誰爹地?」
寶寶咧開兩顆小玉米,對他傻笑,轉個頭,對空氣叫,「爹地!」
看不見就是看不見!
他看不見兒子到底在叫誰爹地,是他「看不見」了嗎?
不,他還是看得見,出門一趟起碼要踫上十幾二十來個「好朋友」,所以他確定他還是看得見的。
但他就是看不見兒子到底在叫誰爹地。
「義父,干媽,你們看得見寶寶在叫誰爹地嗎?」
不,他們也看不見,沒有半個人或鬼看得見寶寶到底在叫誰爹地,只有寶寶自己知道自己在叫誰爹地,可是他還不會講話,所以沒辦法告訴他真正的爸爸,他到底在叫誰爹地?
然後,這一年的聖誕節,言家老三的家里裝飾了一棵又高又大的聖誕樹,歡樂的氣氛閃爍在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星星上,爬著梯,小喬忙著把一樣樣的小飾品掛上聖誕樹。
突然,寶寶指著小喬剛掛上樹梢的小飾品開心地大叫。
「爹地!爹地!」
小喬張大著嘴,言柏堯瞪圓了眼,片刻後,兩人相顧一眼,吃驚又錯愕。
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