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李亞梅雙眉一挑。「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
「我怎麼了?」桑念竹起身,漫不經心地到書櫃找書。
「大廚師為什麼都沒來找你了?」
聞言,桑念竹不禁怔忡地沉默了,手上的書久久不再翻動。
她的感覺確實沒有錯,于培勛變了,有什麼煩心的事讓他變了,雖然那天他若無其事的說沒什麼大不了,她還是不相信,原本想慢慢找機會套他的話,不料他卻搶先一步通知她,說他最近會很忙,所以沒有時間來找她,希望她也暫時不要去找他……
不,不是希望,他是在命令她,命令她暫時不要去找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他變心了?
還是他的家人反對他們在—起?
或者是他有什麼麻煩?
「看你這樣坐立不安,去找他吧!」李亞梅嘆著氣說。
「可是他說要我暫時別去找他呀!」
「你是他兒子啊!這樣听他的!你關心他去看他,誰能說你不對?總之,他要是不懷好意想腳踏兩條船或什麼的,你去正好揭穿他的陰謀,他若是真有麻煩,你去也正好幫他的忙。哼哼,說不定他是在試探你,看你夠下夠關心他到會不顧一切去探視他喔!」
不為揭穿他的陰謀,不為滿足他的試探,只為了她真的關心他,因為當他叫她暫時別去找他時,他的臉色表情真的很可怕!
所以,她決定去看看他!
挑了一個沒課的日子,桑念竹先繞到市場去買了一些水果,再獨自來到于培勛的住宅前,遲疑半晌後,終于按下門鈴。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關心他而已,于培勛不能拒絕她的關心。
但是大門甫一打開,她就知道自己來錯了,因為當于培勛一看清按門鈴的人是她時,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驚恐,慌亂,她永遠出忘不了。
「你你你……你這個笨女人,誰叫你來的?我不是叫你不要來找我的嗎?」
听他氣急敗壞地怒吼,桑念竹不禁駭得連退兩步。
「我……我擔、心你……」
「不用你擔心,快走!」
「可是你的樣子……」
「別管我的樣子,你快走,听見了沒有?」
「勛,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
「你……滾!快給我滾!再也不要來找我了,滾,快滾呀你!」
見從未對她生過氣,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的他竟然這樣凶狠的瞪她、吼她,她不禁嚇得連連倒退不已。
天哪!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該死!懊死!真該死!」
于培勛詛咒著避在窗簾後,心痛的目光緊隨著桑念竹淚流滿面離去的縴細身影。「她為什麼會來?該死的阿曼達又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們?」
羅特先交代威廉立刻去保護桑念竹,之後轉回來正要對他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
「哈……該死,阿曼達,你……什麼,在市場苞丟了她?笨蛋,你又不是菜鳥,怎麼會……不,她到這兒來找培迪了……對,我叫威廉去保護她,你可以先和威廉聯絡……好,我會轉告他……」
必掉手機,「培迪,」羅特拍拍于培勛的肩。「阿曼達要我跟你說對不起,她下次絕不會再搞丟你的女朋友了!」
咬著牙,于培勛突然反手抓住羅特,然後恨恨地說︰「你可以叫麥尼收攤了,那家伙又臨時改變主意了!」
「我就擔心會這樣,威廉一出去肯定會搞砸,」羅特苦笑。「可是又不能不叫他去保護你的女友。」
「都怪阿曼達!」
「這也不能全怪她,你知道,為了謹慎起見,今天的行動只有我和麥尼知道,甚至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一切,其他人全被瞞在鼓里,所以……」
「可是這樣一來,那家伙一定會有所警覺了,」于培勛忍不住大叫。「這樣我"這麼辛苦來設計這個陷阱又是為了什麼?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麼緊張害怕嗎?更該死的是害我得這樣把我女友趕走,天哪!這件事情過後我又該如何向她解釋?」
「……抱歉!」羅特只能說這兩個字。
「Shit!」
羅特無奈地看著他忿忿地把自己摔在沙發上生悶氣。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還真懷疑那家伙是不是跟你一樣有什麼特殊天賦,不過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畢竟像你這種人應該是絕無僅有的吧?」
聞言,于培勛不由得更是火上心頭。
哪里是絕無僅有,他那個混蛋老爸就是另一號怪胎,一個沒良心的怪胎!
真該死,當寶貝兒子在生死關頭掙扎之際,老爸居然有興致陪老媽去什麼荒郊野地過見鬼的什麼兩人世界生活,而且連手機都不帶。
老爸是早就知道他又會打電話去「騷擾」嗎?
好,既然老爸無情,就別怪兒子無義!
老爸想甩開他,他偏要讓老爸甩不開他;老爸要和老媽甜甜蜜蜜的過,他偏要;
哼哼哼,老爸,你完蛋了!
一見李亞梅活像個出軌的火車頭似地撞進來,公寓里的小貓小狽一溜煙全都跑光了,個個躲在房里從門縫里偷看,看她氣沖沖的飄上樓,再撞進桑念竹房里,然後,是一陣開水達到沸點的尖叫聲。
「他回台灣了!」李亞梅揮舞著兩手怒吼。「那家伙居然給我回台灣了!」
桑念竹手上的紅茶鏗鏘一聲落地。「他……他回台灣了?」
「對,他已經把房子租給別人了,那個房客說他回台灣了!」李亞梅憤怒地來來回回走,看到有什麼擋她的路,她就一腳踢過去。「我還跑到威迪生去問,那個什麼經理也說他回台灣了,狗屎,他竟敢這樣悶不吭聲的溜回台灣!」
桑念竹頹然跌坐在床上,縴秀的臉上一片茫然。「為……為什麼?」
李亞梅兩手恨恨一揮,怒吼︰「當然是……」忽又頓住,瞧見桑念竹那副世界末日終于來臨的樣子,她也說不下去了。「算了,我再去找人問問看好了!」一陣風也似的,她又轉出去了。
還有什麼好問的?
男人不都是那樣,她還以為于培勛會有所不同,看來也是和其他男人一樣吃同一槽豬食的!
沒關系,還有一個備用的——康納爾,那家伙還沒死心呢!正好拿來轉移一下小念念的心思,免得桑念竹真的傷心絕望到活不下去了——這點最教她擔心,過去的事有空再追悔,現實狀況先解決再說。
只可惜了那些珍貴珠寶,早知道就去租一個銀行保險箱來存放了,唉!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房里的桑念竹,垂首呆坐在床邊良久良久後,終于慢慢抬起頭來,更挺直了背脊,臉容上一片堅毅之色。
不,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于培勛是那種人,必定是有什麼原因使得他失態而對她發怒,也必定是有什麼緊急事件令他不得不立刻回台灣,連通知她一聲都來不及,她相信必定是如此。
可是不管是什麼事,她相信事情過後他必然會再來找她,所以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等他回來,等他再來找她,等他再對她付出他的情並接受她的愛。
是的,她會等下去的,無論多久,她會一直一直等下去的!
于培勛的表情很奇異,不是恐懼,不是憤怒,也不是擔憂,又好像全都是,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