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沒有爺出馬的話,這麼復雜的狀況,光靠皇上與十三爺在那兒拚命動腦筋是不行的。就算皇上還有血滴子和一些密探,可那些家伙的能力仍是有限,沒本事查探到秘密不打緊,一個不小心泄漏身分再被對方反收買了去,那可就不好玩了。所以說,沒有人能夠像爺這般可靠,交代他的工作沒一樣達成不了,又不用擔心他變節,因此皇上才緊抓住爺不肯放人。」
听得呆了好半晌後,滿兒突然問︰「這麼重要的事你怎能隨便告訴我?」
塔布微微一笑。「爺交代過了,福晉想知道什麼都不得隱瞞。」
「為什麼?」
「奴才想,一來是因為爺認為連他的命都是福晉的了,還要怕您知道什麼呢?二來約莫爺是擔心您又誤會什麼,再來個一走了之,那他可受不了!」
滿兒眨了眨眼,也跟著笑了。
是啊!打從他們認識開始,只要他是允祿,他就從不瞞騙她任何事,連說句好听話都得叫金祿出場替他說,想想還真是好笑,可這之後所代表的涵義卻更教她感動莫名。
他百分之兩百的相信她!
即使他曾因此而為自己帶來不少麻煩,甚至生命危險,他仍是不改初衷,這樣的男人,還真是傻呀!
「塔布。」
「是,福晉?」
「你們爺是個大笨蛋!」
「呃?」
十一月底,滿兒生下了一對雙生姊弟,雖然允祿不在身邊,她依然開心得不得了。
「可愛吧?」她得意洋洋地向兒子和女兒獻寶兼炫耀。「一模一樣喔!」
弘普與梅兒相對一眼,然後各自點出一指。
「這是弘普的,他的眼楮跟弘普一樣!」
「這是梅兒的,她的嘴兒跟梅兒一樣!」
滿兒大笑。「哎呀!這樣就給我分光啦!」
兩日後,允祥和他的福晉兆佳氏親自送來賀禮。
「這是皇上恩賜的……這是皇後恩賜的……這個呢!是密太妃娘娘給的……,還有,這是我和福晉送的。」他一一點著禮物說。
第九天,允祥又送來了一台搖車。「皇上給的。」他說。
依照滿人的習俗,嬰兒一放上搖車,滿兒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除夕前兩天,允祿毫無預示地突然回來了。休息一天,便偕同滿兒上干清宮去參加皇室家宴。
元旦,莊親王上太和殿去參加百官朝賀儀,莊親王福晉則上坤寧宮去參加皇後朝賀儀。
初二,親切隨和的允祥福晉伴同滿兒參與慈寧宮舉行的大型筵宴。
初三,允祿留下兩個孩子的名字,又走了。
還真是來去匆匆啊!
不過,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是滿兒心里明白得很,他是特意回來看看是否又有人虧待她了。
他存這個心,她就滿足了。
雍正三年四月,西寧大營──
「聖旨下,跪……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著即赴杭州上任……欽此,謝恩!」
一听罷岳鐘琪冷漠無情的宣讀皇上削他兵權、貶他職餃的旨意,年羹堯即毫不遮掩地暴露出猙獰凶惡的姿態,一望即可知他心底打的什麼主意。然而,當他兩眼一對上岳鐘琪身後那個背著雙手,神情比他更凌厲冷酷的少年那雙殘佞的視線之際,他的背脊霎時全涼透了!
莊親王允祿,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年大將軍,請接聖旨。」
年羹堯猶豫著。
允祿踏前一步,表情更多了一份蠻橫。「你不想接旨麼,年羹堯?」
年羹堯身形倏震,「卑職……卑職……」驀而絕望地一嘆,垂首接旨。「謝主隆恩!」
半個時辰後,九貝子行館內來了一位大眼小嘴兒的清秀少年,守衛要阻攔他,被他隨手一掌便拍到三丈遠,比拍蚊子還輕松,就這樣,他一路暢行「無阻」地推進到後院的一棟精致小樓,這回,是個丫鬟擋在他前頭。
「大膽!這是銀心貴人的閏樓,就連貝子爺不得同意也不敢擅闖,你是誰,膽敢……啊!」
少年似乎不懂得何謂憐香惜玉,同樣一巴掌就將那丫鬟拍到籬笆上去掛著了,不過,丫鬟臨別那一聲尖叫可也把小樓的主人給叫出來了。
「你……」銀心貴人一臉的驚愕。「你怎會在這里?」
少年冷冷地注視著對方。「我是來抓你的。」
銀心貴人面色一變。「難道你又回去為情廷做事了嗎?柳姑娘呢?你不管她了嗎?或者你終究是個男人,會變心的男人,所以你厭倦了柳姑娘,不要她了,甚至另結新歡……呃!」
「你最好少開口,」少年一手掐住銀心貴人的脖子,神情更冷冽。「我可以扭斷你的頸子而不會受到任何責難,而你……」
「住手!」九貝子胤氣急敗壞地趕到了。「住手!住手!住手!那是九爺我最疼愛的貴人,誰敢……咦?十六弟,怎麼是你?」
十六弟?!
銀心貴人的雙眸猛然暴睜,如果不是她的脖子被掐住,她肯定會尖叫得比鬼還難听。
「九哥,你以為我來干什麼?」
胤面上掠過一絲陰鶩。「難道是皇上又有什麼旨意?」
「沒錯,的確是皇上又有旨意。」少年慢條斯理地瞥向銀心貴人。「你可知她是誰麼?」
胤眉宇一皺。「她是我在這兒收的貴人銀心,還能是誰?」
「錯了,九哥,」少年冷漠的眼無情地盯住胤。「她是天地會雙龍頭會主的妹妹,而且她不叫銀心,她叫王瑞雪……」
一听,胤臉色遽變。「什……什麼?」
少年冷哼,松手放開了銀心貴人──三瑞雪,反指又點住了她的穴道。
「所以,九哥,你的麻煩大了!」
同一日,內城莊親王府──
「福晉,為什麼一定要穿這去呢?」玉蓉好奇地問,一面為滿兒拉好兩袖寬博,下長及膝的披風,以及月華裙。
「對啊!埃晉,穿旗裝不好麼?」正在她的牡丹發髻上插上發飾的婉蓉也這麼說。
「因為我娘是漢人,我自然要穿漢服去為她上香嘛!」滿兒說。
「哦!那……」兩個丫頭互覷一眼。「福晉今兒個要帶誰去?」誰要是听不出這問句里的期待與興奮,包準是個聾子。
「誰也不帶!」
「欸?」一盆冷水顛時澆出兩張失望的臉兒。「為什麼?」
滿兒白眼一翻。「因為福晉我要去廣濟寺,就在王府出去幾條胡同外,我連轎子都不坐,還帶你們去干啥?」
說是這麼說啦!可是她一出王府,塔布便緊跟上來了。
「你跟來干嘛?」
「福晉,奴才沒跟著您啊!」塔布一臉無辜。「奴才也要去上香嘛!」
滿兒噗哧失笑。「少來,你跟人家去上什麼香呀?不過,算了,既然來了,就幫我拎祭品吧!」
于是,兩人閑聊著走向廣濟寺。
「塔布,你說爺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呢?」
「快了,福晉,就快了。」
「你怎麼知道?」
「十三爺跟我提過了。」
「啊!真的?那他有說……咦?」
話說一半,滿兒突然愣住,塔布也只好跟著停住。
「福晉,怎麼了?」
「看,塔布,快看,」滿兒急忙指住前方。「那個是不是……啊,不見了!」
塔布疑惑地望著滿兒所指的方向。「福晉?」
滿兒也依然盯住前方,欲言又止地遲疑好半晌。
「塔布,我剛剛好像……呃,瞧見那位玉姑娘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