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十次相同的回答。
「該不是他們不來了吧?」不死心地詢問,「如果他們真的不來,本王豈不是虧大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凌琚只差用袖子堵住尹風羿的口,這個男人,怎麼滿腦子想的還是剛才的問題?凌琚無奈,只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風羿,這玉玨上怎麼會有晏小二字?」
尹風羿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道︰「晏者,晏幾道也,小者,大抵是贊美王千金才華橫溢,出眾風流,詩才敏捷,如同小晏幾道一般!」
「真的是這樣?」為什麼偏偏是小晏幾道呢,而不是別人?凌琚覺得尹風羿的解釋有幾分牽強。
「笨蛋,是我推測出的!」利落地從榻上翻下,現在已經是三更了,尹文和蓉兒大概是不會來了吧?
「晏幾道倒是有首詞是以小字開頭的!」凌琚微微思索,道。
「說來听听看!」尹風羿敷衍道,他正在檢查門戶,暗暗盤算這次被打擾的幾率是多大!
抿了抿唇,凌琚柔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分外縹緲︰「小令樽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吟誦完畢,凌琚還現在繾綣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尹風羿也陷入了思索,腦海中一個一個的亮點都朝著一個方向涌動。
「人事千重遙隔,形體的萬般只桎梏,卻鎖不住心的悸動。情人心猿意馬,孰料醒來卻已分別,難以佳期再赴,夢中還望重度,但是佳人的魂魄卻不來入夢。但願真的夢魂飛蕩,無拘無束地造訪情人,踏得如雪的楊花,方能去訪得朝思暮想的姑娘……」
凌琚一字一句地解釋,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腦海中的那個死結。
尹風羿急忙道︰「琚兒,晏幾道的這首詞曲,流傳可廣?」必是不廣,否則他又怎會想不透呢?
靶受到戀人的情緒波動,凌琚趕忙回答︰「詞曲綺麗靡艷,向來為士大夫不齒,但是在閨中流傳得倒是頗為廣泛!」
「怪不得……」怪不得他沒有注意到。
凌琚听見了報更的聲音,原來已經三更了,于是接口道︰「怪不得更深露重,我們的王爺還不去休息?」凌琚不由得嗔怪,整整一天了,風羿都沒有休息過片刻,這樣,身體怎麼能吃得消呢?
心中一塊大石已經落地,但是他的心為何還如此的沉甸甸,好像被什麼壓住,不能得以舒展。
「看你,眉頭又攏起,還有心事?」凌琚觸著尹風羿的眉心。
攥住凌琚的手,尹風羿下意識地送到下巴處反復地摩擦,若有所思道︰「琚兒,還記得我曾問你測字嗎?」
「給字嗎?」縱然她為尹風羿測的字數以百計,但是她就是能知道他問的是那個字,無需多言,兩人心意竟然如此的相通。
「猶然記得你曾說過,絲字乃是絕字一半,合字乃是命字一半,兩者合二為一,便是殘命未絕,我會放凶嫌一條生路!」
「風羿,你?」
「如果我的推算沒有錯的話,這起凶殺案背後必然藏著一個哀婉欲絕的故事,只是,人命關天,縱然我是個王爺,在如山的國法面前,也是無能為力的!」
凌琚只好把頭埋進他的胸前,听著他的無奈和掙扎。
攬定了凌琚,攬定了他一生的幸福,尹風羿望向窗外的月亮,月影橫斜,夜空清寂,偶爾有飛鳥被月影驚起,扇落幾片含笑的花瓣,散開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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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軟榻上和衣而眠的佳人睡夢正酣,耳際傳來尹風羿的聲音——
「王侍郎家中確實找到了金釵的另外一半,是在王小姐的臥房中!」
尹風羿的眉頭徹底地展開了,最後的疑點也被打開了。
「尹文,你與尹武,各帶一隊兵士,埋伏在丁香的墳墓處,事前準備好一條毛巾,並用水浸濕,只要天色一晚,立刻用毛巾護住口鼻!」
「呃?」尹文不知道毛巾的用途!
「迷香!」言簡意賅的兩字。
尹文立刻心領神會,卻待轉身去執行王爺布置的任務,卻忽然想起什麼,「呃,王爺……」尹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何事啊?」案情已經全部浮出水面,尹風羿心情大好,口氣中也是最近少見的輕快。
「呃,稟告王爺,屬下,下個月十五,想與蓉兒成親,還望王爺成全!」尹文並不因為王爺最近少有的好心情而掉以輕心,畢竟昨天晚上的威脅還歷歷在耳。
「尹文啊,你說什麼?」尹風羿不敢置信,難道說,他真的被尹文捷足先登了。
「王爺,下個月十五,我與蓉兒成親,請王爺成全!」
尹風羿順勢地搭上了尹文的肩,擺出一副哥倆好的架勢,「尹文啊,你與蓉兒成親的這件事情,本來呢,和本王沒有什麼關系,畢竟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只是,本王有一件事不明白,還請尹侍衛指教指教?」
尹文抱拳行禮,順利地擺月兌了尹風羿搭在他肩上的手,「王爺有事明言便是,尹文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的確,本王問的實在是小事情,談不上指教,本王就是想知道,你與那聰明伶俐乖巧可人的蓉兒姑娘,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什麼?」尹文故意裝傻,想借此逃月兌過一劫。
「什麼什麼啊?干脆本王把話挑明了吧,那糊里糊涂的小丫頭,有沒有被你這只大野狼拆吃入月復啊?」尹風羿干脆地挑明,然後笑嘻嘻地等待著下屬的回答。
尹文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試圖想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可是因為尹風羿的問題,黝黑臉龐上的灼熱卻是騙不了人的。
第九章襄陽王要成親(2)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無助模樣,不用回答,尹風羿也知道了答案。天啊,難道說,他真的落在了尹文的後面,明明是同時認識的愛人,為什麼他與琚兒只是親親模模,尹文卻已經提前過了洞房花燭夜?他不平衡,他十分的相當的不平衡。
收回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尹風羿重新變身成為那個無良的王爺。
「尹文啊,本王呢,不準你和蓉兒成親。」滿心的不高興當然要發在可憐的倒霉的下屬身上。
尹文不由一窒,經過白逸塵下毒的事件以後,他才認識到人生苦短且人世無常,只想盡快地把蓉兒娶過來,朝朝暮暮地廝守一處,「王爺,屬下與蓉兒可是兩情相悅的!」
他挑高了眉,「本王有說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嗎?你們倘若不是兩情相悅,尹文你便是霸佔良家女子,本王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了,怎能容你在本王的身邊?」
「那王爺為何不準許屬下的婚事?」尹文不知所措,這要讓他如何給蓉兒交代。
「本王樂意!」王爺樂意誰也管不著。
「王爺!」尹文無奈地看著王爺,「我與蓉兒已經定下了白首之盟!」
「定下白首之盟?」
「是!」
「和本王何干?」本來就是不相干,自是尹文成親,又不是襄陽王的大喜,尹風羿反問得理直氣壯。
「自是和王爺無關,王爺為何要橫加阻攔?」尹文也不笨,能從王爺的話中找到漏洞。
「哎呀,看本王這個記性,」他拍拍腦袋,「本王呢,早就想把蓉兒收為義妹,你也知道,蓉兒無親無故,身世可憐,本王怕她嫁人以後受婆家的欺負,所以呢……」
尹文隱約覺得肚子在抽搐,如果真的攤上王爺這樣的大舅哥,那他以後的日子還真的不是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