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一身長袍頭巾包裹的傳統的打扮,但露出的一雙充滿好奇的大眼,輕易便看得出是外來的游客,因此弄蛇人才故意嚇嚇她增加現場氣氛。
身後仍緊拉著他的衣服不放,瑟縮著身軀的小女人,讓沙爾罕忍不住苞旁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是故意嚇你的,那條蛇早拔掉毒牙了。」長臂向後一撈,他將她攬上前。
「沒有毒啊!」方羽羽這才敢張眼,再度直視前方的表演者。
然後驚覺自己竟然偎靠在他的臂下,他的大掌直接攬在她縴細的肩頭,雖然隔著衣料,她卻清楚感受到他的溫熱、呼息。
她突然無法再觀賞精采的表演,一顆心狂跳不已,比眼鏡蛇攀爬在她手臂還令她緊張。
她的體溫開始升高,心跳不斷加劇,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她擔心會因此而昏厥,慌慌張張地掙開他的手臂,退離他的親密。
「我……我想去看那個!」轉頭隨意指向一個攤販,她慌忙跑了過去。
一瞬間,沙爾罕因為她的閃避心扯了下,方才他搭摟著她的感覺是那麼自然,他沒意識到對她顯得親昵的接觸,反而是她不自在的掙月兌才提醒了他,她對他確實有排斥。
原本因為她的開心而感染的愉快心情,頃刻間蒙上了一層灰,他只能邁步走向她,卻與她保持一步距離。
「哇!好多香料!」看見一盤盤五顏六色數十種香料並列排放,方羽羽嗅聞著濃郁的香味,頓時移轉了方才的緊張心顫。
「這個茴香、豆蔻、丁香……」她低頭聞香觀看,一邊點名道。她第一次參觀市集時,對香料做了一些記錄,現下彷佛在自我測驗,猜出名稱時有種成就感。
「伊蘭、檀香、玫瑰、佛手柑……這個是?」微蹙了下眉頭,似乎遇到難題。
「番紅花(saffron)。」一旁的沙爾罕解答,意外她連觀賞香料攤販也能一臉興味盎然。
「欸!這就是世上最貴的香料,有‘香料女王’之稱的香料極品,可與黑松露、鵝肝、魚子醬並列的頂級食材!加到飯菜或湯里,便會化成一股香氣及耀眼奪目的金黃色,讓食物成為名副其實的色香味俱全,用餐心情變成極高的享受!」一時職業病上身,她開始口沫橫飛地贊嘆起來。
她夸張的形容讓沙爾罕忍俊不禁。他宅邸的料理經常用到這種香料,怎麼從沒听她歌功頌德一番?
她看到價值連城的珠寶鑽飾沒有反應,卻是對香料產生虔誠的膜拜,她的確對吃食比較有興趣。
「昨天的晚餐有添加番紅花的料理,你認為是哪一道發出金光?」他好笑的考考她。
「欸?我吃過啊?」方羽羽抬眸看他的表情有著意外。自從跟他的女人同桌用餐後,她餐餐食不知味,哪里會記得吃了什麼?
她真的把工作忘得干干淨淨,完全沒有記錄吃下美食的習慣了。
沙爾罕跟攤販老板說了幾句話,然後買了一大袋的番紅花香料。
看著他拿了一大袋香料,方羽羽不禁納悶。這種東西不需要他親自購買吧?
沙爾罕香料當然不是給廚師用的,只是因為她對這東西感興趣。
她逛攤位,好奇的東模西瞧,只要她感興趣的,不論銀飾、皮飾、地毯、拖鞋、假化石、動物骨頭……他全部要老板打包起來。
雖然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過廉價,但她臉上興味盎然的申請卻令她滿足,比送鑽飾還有具體感受力。
方羽羽神情有些詭異地看著他,以為他想買東西送她,卻見他明明拿在手上的商品,不一會兒就平空消失了。
她不禁懷疑他在變魔術,玩無聊地游戲。
算了,有錢人本來就會有些怪異的舉止,她不想多做研究,繼續逛她的市集。
一輛驢車進入擁擠狹窄的市集街道,人潮自動往兩旁靠攏勉強讓出通道。
方羽羽瞬間和沙爾罕分隔兩邊,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對方,驢車後面卻又陸續跟進三匹駱駝,兩邊人潮不想在原地等候動物緩慢通行,有些人推擠著開始走動。
被人潮推擠,方羽羽不得不前進,但另一邊的沙爾罕卻以為她想趁機偷偷逃離他。
他擰起濃眉,臉色頓時難看至極,感覺心狠狠扯痛了下。
沒想到她真的逮到機會就迫不及待想逃離他,這讓他感覺受傷。
她一開始有逃離的意圖他可以理解,但他以為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兩人已有良好的互動,加上她承諾不逃跑的表情是那般的真誠,如今她去背叛了他的信任。
前一刻兩人輕松地相處,他陪她在市集吃吃喝喝的暢然,難道只是她為了讓他松懈的手段?
他放段陪她逛市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包容、縱容,雖然言明她是奴隸身份,但卻允許她和他平起平坐。
當初他留下她確實只是一時的玩心,想增添生活樂趣,可這些天相處下來,他早已被她所吸引,喜歡上這個可愛活潑的東方小女人。
生平第一次想對女人示好,她竟然完全不領情,他帶她出門參觀公開的正式場合,待她比對自己的侍妾還呵寵大方。
然而送她的貴重東西,她毫不心動輕易便奉還給他,他買下一堆她感興趣的便宜貨,還沒交給她,她竟然就急著逃離了。
沙爾罕第一次感覺自尊心強烈受損,高傲的心嚴重被踐踏,他胸口驀地燃起怒火。
他雙拳緊握想撥開人群,急步上前將逃跑的小女人逮回來。
只是,下一瞬間,他卻忍住了沖動。即使將她捉回來又如何?
她如果對他沒有絲毫感情,他何必再讓自己難堪?
向來只有女人費心討好他,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只要一句話便讓對方心甘情願俯伏在他腳前,唯有她,那個不識好歹的東方女人。
即使她是讓他第一次動心的女人;即使現在清楚意識到對她的情感,他卻是憤憤莫名,一點兒也不想再強留她了。
他轉身揮了揮手,一直暗中跟在他們附近的兩名隨扈,立刻從人群里疾步走向他,雙手卻是掛著大包小包的土產。
「方小姐在那邊,我立刻把她追回來。」一名隨扈立刻表示。雖然跟方小姐已有一大段距離,但應該不難尋找。
「不需要,剛才買的東西全部交給她,然後送她到馬拉喀什。你回宅邸拿她的背包和護照。」沙爾罕分別交代兩名扈任務。
雖然一開始就沒打算長留她,想等她沒有樂趣後,便放她離開,卻沒料到他會對她產生感情,此刻讓她離去的決定是伴著負面的憤怒情緒。
他的心情窒悶得很不舒服,一種未曾有過的失望情感。
「那麼沙爾罕大人,我先護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我在這里留一會兒。」他此刻的心情很糟,沒有立即回去的打算。
「我們至少要有一人保護您。」兩名隨扈仍不肯離去。
「這里還是我的領地,安全無慮,不要讓我再下一次命令!」沙爾罕擰眉,目露凶光,耐性盡失。
他直接轉身,跨步就走,兩名隨扈雖然心生猶疑,但清楚感覺到他的怒火,便不敢再有異議。
一人急忙穿過人潮追尋方羽羽,另一名則選擇得回宅邸,再派人來接主子。
當驢車、駱駝終于通過後,人潮再度散開,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方羽羽卻看不見沙爾罕的蹤影了。
她不停地引頸張望,看見綠色長袍的男人便追尋過去。
連續追了三、四名男人,都不是沙爾罕。
慘了,慘了,真的跟他走散了。
她喘著氣,坐在廣場一個小噴泉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