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他幾歲呀他?都這麼大了,也有工作,居然還好意思向媽媽伸手要錢?即便是她,自她開始工作之後,都不好意思向爸爸姊姊伸手了說!
掙扎了許久,曉笛還是忍不住板起臉來,對這個似乎不太理解何謂生活的男人,來上一場義正辭嚴的教訓。
「我說孟樵先生,即使你真的比不上你哥哥們那麼出色厲害,賺的錢也沒有他們那麼多,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世上每個人都是天才的話,這個世界一定會很無趣。不過,像你這樣我就實在不能苟同了,你自己有薪水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向媽媽和哥哥伸手?如果你的薪水不夠讓你過奢侈的生活,那就省一點用,要習慣節儉的日子並不會有多困難,不要讓人家瞧不起你嘛!」
起初孟樵似乎搞不太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可听到最後,他的臉色終于微微變了。
「你是說……這樣你會瞧不起我?」
「廢話,你是男人耶!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這不關能力多寡,而是自尊的問題,你有自尊,人家才會看得起你,否則誰甩你呀!」
「哦……」孟樵仔細想了一下,然後慎重其事地點點頭。「我懂了!」
曉笛頗感欣慰地吁了口氣。「那就好。」
「可是……」慎重的神情忽又轉困惑。「你到底是瞧不起我什麼地方呢?」
險些滑一跤摔倒!
般什麼呀!原來講了老半天,他連重點都沒搞清楚。
「你……」曉笛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我是說,你要用你自己的薪水過活,不要再……」
「我有薪水嗎?」孟樵怔愣地插了一句。
「呃?」曉笛呆了呆。「可是你……你不是有工作嗎?」
「有啊!」
白眼一翻。「那就一定有薪水的啦!」
「哦!這樣啊……」孟樵又搔了搔腦袋。「那我回去再問問看好了。」
曉笛又傻了。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還要回去問問看才知道?
雖然就年齡上來講,他的個性算是相當天真,但以整體而言,他並不笨呀!為什麼一踫上這種生活上的瑣事,他就比豬還懶、比恐龍還遲鈍,而且跟白痴一樣無知?
是因為他是老麼,所以被媽媽和哥哥們寵得什麼都不懂了嗎?
這怎麼行,就因為是老麼,而且是最肉腳的老麼,所以才愈加應該自立自強,免得更被人看扁了不是嗎?
同樣是老麼,處境也一樣,遭遇卻大相逕庭、一個是被過度保護,一個是被強制改造,全然相異的兩種待遇,相同的錯誤,特別是孟樵,連自己有什麼問題都不知道,豈不是連糾正的機會都沒有?
思緒至此,曉笛下了決定,基于同是肉腳老麼的悲憐處境,同一國的當然要幫同一國的。所以……
「好,就從今天開始,我要好好教教你最基本的生活常識,還有,什麼樣才是真正的男人!」也就是說,以後不帶他出去玩了。
「嘎?!」
于是,另一位肉腳老麼的世界末日終于也來臨了!
葉啟田說︰愛拚才會羸。
但若是拚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仍是贏不了,這又該怎麼辦?
數日過去,曉笛終于又能回到自己家中,筆直穿過玄關進入客廳,一坐到那張最大的單人沙發上,她開始認真沉思,對三位姊姊的詢問充耳不聞。
她到底該是得意,這是該冒火?
這幾天來,她每天下班回到孟樵家里,一換上便服就開始為孟樵進行生活基本訓練,令人得意的是,她有一個非常听話的學生,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像個六歲的小男孩一樣乖乖服從你的所有指示,這樣還不夠教人得意嗎?
問題是,他只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接照人家說的話去做,下一回,若是沒有人叫他做,他照樣一元散散什麼都不給你做。
如果問他為什麼不做了,他還會反駁你,「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我你咧∼∼洗衣服洗一次就夠了,掃地掃一次就夠了,他為什麼不上一次廁所就拉光一輩子的米田共?
好幾次她都火得差點動手K他滿頭包,但他總是對她露出滿臉無辜又委屈的神情,好像真的不能理解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挨揍,真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而且,老實說,那麼大個人居然一副小男孩的矬樣,看上去也實在可愛得很。
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子相處得如此愉快,以往所有的男性在她眼中不是哥兒們,就是無聊又狡猾的生物。然而,不到兩個月的相處,孟樵便已打破她過去死板的印象,生平首度覺得原來男人也可以是純真又有趣的。
外表暫且不論,他的個性的確單純到讓人懷疑他是否真有二十六歲,兩個人一塊兒出去玩不到半個月,她就徹底領悟到絕不能把他當成正常的成熟男人看待,只要她願意,她隨時可以拿三百塊就把這家伙給賣了。
然而,卻也只有孟樵能使她強烈意識到男與女的分別,這非關身材上的差異或咬熟與否,而是一種特殊的感受。
她喜歡他!
打從一開始她就很喜歡他,喜歡他的樂觀開朗、喜歡他的率直可愛、喜歡他挨罵時那種困惑的模樣、喜歡被他搞得又氣又想笑,但不知不覺中,這份單純的喜歡卻逐漸變質了,變得和喜歡其他哥兒們的性質顯然有所不同,再由這份異樣的喜歡悄然醞釀出這種特殊的感受。
老實說,這種特殊的感受令她感到不安,因為她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種感覺。這種仿佛有所期待,又想逃避的感覺是陌生的,也是今人很不夾的,因為她不喜歡這種模不清狀況的感覺。
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想錯過和孟樵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這又是為什麼呢?
只是因為和他相處很愉快嗎?
「喂喂喂!小妹,你到底是聾子還是啞巴啊?怎麼都不理人!」
曉笛漫不經心地瞥二姊一眼。「干嘛啦?」
「我在問你,你這幾天究竟是住到哪里去了?」
「朋友家啊!」
「哪個朋友?」
「哦!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呀?」曉笛厭煩地起身。「天天輪流到公司里來檢查我的服裝儀容還不夠,中午休息時間居然也跑來給我上課,現在又要追查我的行蹤,你們干脆去當私家偵探好了!」她從來沒打算要把孟樵的事情告訴她們,否則,再簡單的事都會變得比婆媳關系更復雜了。
「你怎能這麼說,」邵曉曇緊隨在後。「我只是擔心人家肯不肯再讓你多住些時候呀!」
正待踏入房里的腳步僵了兩秒,曉笛疑惑地回身。「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你根本沒在听我們說話是不是?」這回輪到邵曉婕不耐煩地嘀咕了。「我們剛剛才告訴你不是嗎?姨婆和阿明表哥都很不甘心不能見到你,所以,姨婆決定先回去燒稻草,之後再讓表哥到我們家來住到過年前,好讓表哥有時間和你培養感情。」
「培養感情?」曉笛嗤之以鼻地翻了翻眼,「我听他在說阿嬤的話!」
「我也這麼認為,」邵曉麗頗有同感地頻頻頷首。「姨婆最後還說了一句︰說不定過年前就能讓你們結婚了。」
曉笛抽了口氣。「不是吧?姨婆是要表哥……她竟然允許表哥這麼做?」
「我想不是允許,應該是鼓勵。」
「SHIT!」剛說完,曉笛就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這樣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