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狂又搖頭,無聲地說︰快了!
「快了?」縴雨覆述,段清狂頷首。「什麼快了?」
段清狂又無聲說了一句,可是縴雨看不懂,段清狂不厭其煩地重復了好幾次。
「他……的……時……啊!他的時辰?」
段清狂用力點頭。
「他的時辰快了?」縴雨蹙眉略一思索。「你是說……他快死了?」
段清狂輕輕頷首。
「你怎麼知道?」
段清狂皺眉,想了一下,然後指指上面,又無聲的說了一個字。
「你是說……」縴雨盯著他的眼,努力猜測他的意思。「是上天讓你知道的,好讓你安心的……等?」
段清狂連點了好幾次頭。
既然是藍少卿本就注定要死,他們便不需要內疚,甚至可以說像藍少卿那樣沒人性的人早就該到地獄去報到了。不過,高興別人要死實在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所以縴雨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因為得知藍少卿即將嗚呼哀哉而開心。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這兒嗎?」
段清狂聳聳肩,表示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在乎為什麼。
「哦!」真的可以不在乎嗎?
倘若只是一個人,可以說是偶然或意外,但他們能夠兩個一起來,必然有特別因素。也許是她過于敏感,可她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反而令人忐忑,美好的事物後頭多隱藏著陷阱,否則就必須付出代價,她實在無法不去想︰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呢?
「那你知道跑到呂盈盈身體內的容默春為何會喪失記憶嗎?」
段清狂搖頭,一臉他也不解的表情。
「這樣……那呂盈盈又到哪里去了?」
段清狂指指上面,再往下指。
「她死了?她也是上天注定那時候就該……下地府?因為她是自殺的嗎?」
段清狂頷首。
「那藍少卿又是為什麼會死?」
這回段清狂凝視她許久後,才把手再放回她的小骯上,縴雨先是不解地愣了一下,繼而兩眼大睜。
咦?不會吧?因為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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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越過一路狼藉,好幾個奴婢僕人正忙著整理,孫夫人稍稍頓了一下,隨後又加快腳步繼續往明園書房而去。
何必問?用猜也可以猜得出來必定是那個女人的杰作,那個她原以為是端莊文靜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不但懷著野男人的種嫁過來,而且睡個覺醒來,竟然搖身一變成為雌老虎。
這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書房門砰一聲撞開,藍少謙嚇了一大跳,以為是美似天仙的妻子又拿刀殺過來了,差點躲到桌子底下去念佛。
「原來是您啊!娘。」
「你在干什麼?」見兒子半個腦袋從桌底下冒出來,孫夫人更是沒好氣。
「呃……」藍少謙忙扯出尷尬的笑容趕緊坐好。「沒什麼,我正在看茶行的帳簿,那個……筆掉了……」
「算了,算了!」孫夫人無可奈何地在桌案旁坐下。「既然她爹是個官兒,我們也拿她沒奈何,罵她,她可比我們罵得更難听;說要修理她,又有她爹那座大山在後面讓她靠,我們根本動她不得。只怪我們沒事先弄清楚就急著娶她進門,這苦果只好硬吞下了。」
這對母子實在都不是好人,成天算計別人,沒想到自己也給人家算計上了,什麼都還未撈著,自個兒就先搞了個灰頭土臉,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娘,來找我有事嗎?」
一提到這,孫夫人的臉馬上拉到一尺長。「我剛剛才得知你爹居然允諾了那小子,只待他老婆生下一子半女,便要將他那死老娘留下來的產業交一半給他。」
「什麼?」藍少謙的臉瞬間拉得比他娘還長,「爹怎麼可以做下這種承諾?」說完,再拉長半尺。「不會是那小子的老婆已經懷孕了吧?」
「就是!」
「怎麼可能?」藍少謙不信地大喊。「我都還上不了我老婆的床,他怎麼可能上得了揚州雌老虎的床?」
「這點我也覺奇怪得很,」孫夫人沉吟道。「听說那只老虎是只假老虎,也有一說是她同你那媳婦兒一樣,昏睡清醒後就沒了記憶又轉了性子。總之,成親之初我都陪你在這兒應付你那個潑辣的媳婦兒,後來你爹又叫她不必去主園請安了,端午時我又有事回娘家,所以我對她實是不清楚。你呢?你都沒見過她嗎?」
「我光是應付盈盈就來不及了,哪有功夫去瞧瞧另一只雌老虎是不是比我老婆凶狠。」藍少謙苦笑。「老實說,潑辣的女人我是不怕啦!可盈盈卻不只潑辣而已,她根本是瘋子一個!」
「既是如此,」孫夫人冷笑。「那就來個借刀殺人,一箭雙雕!」
「娘的意思是?」藍少謙忙問。
孫夫人目光栘過來。「記得你還有個妹妹吧?」
「娘是說姨娘的女兒霜霜?」
「沒錯,你爹很是疼愛她,她說要學武,你爹就送她去學武;她說要闖蕩江湖行俠仗義,你爹也任由她去。好吧!既然她自以為正義,何不先來個大義滅親,為民除害?」
藍少謙瞬即咧開白牙露出陰森森的詭笑。「借她之手一舉除去盈盈和少卿?」
孫夫人笑的更是得意。「既是江湖人為民除害,呂大人也拿我們沒轍,更沒有人敢說我們的閑話。」
「而要除去那小子的孩子就更簡單了,隨便讓狗咬兩口也就完蛋了!」
「屆時,藍府的財產就全部屬于謙兒你一個人的了!」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接收過來!」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仰首發出猖狂的大笑聲。
外頭正在整理花圃的園丁听得全身一陣寒栗,砰一下摔了花盆,一溜煙躲到假山後,只溜出兩顆驚恐的眼珠子四下亂飛。
哪兒來的巫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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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確實決定了?」
「我們已一再查證,證明二娘說的確然不假,他們的確該死,如果他們不死,被害者又何辜?師兄,倘若他們不是我二哥、大嫂,你會如何?」
「……可你又如何對你父親交代?」
「大義滅親勢之所逼,爹若一定要怪我,我亦願一肩承擔,何況二嫂又已懷孕,想來我爹應能諒解了。」
「怎麼說?」
「听我娘提過,說藍家有大半產業都是大娘的父親留下來的,當時爹曾在大娘的父親面前發過誓,那些產業必定會交到大娘的血脈手上,所以爹才會拚命保住二哥。」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還是不想教師妹難以對你父親交代。」
「師兄是想?」
「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讓我來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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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藍少卿就很不喜歡他的妻子……不,是有點怕她。
因為在她面前,特別是一對上她的雙眼,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莫名其妙的失了神,在那一瞬間,他會覺得他不是他,這種感覺真的非常恐怖,所以他都盡量避免去踫上她,能躲多遠,他就躲多遠。
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喝醉了酒莫名其妙去找她圓房,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自那夜爾後,他在其他女人面前都欲振乏力,無法辦事,卻又頻頻去找他妻子,且讓她懷孕,而他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實在太詭異了!
飛快地瞄了一下坐在對面的妻子微隆的小骯,又立刻收回視線,藍少卿覺得渾身都不對勁,而且非常不爽。
老頭子一得知他老婆懷孕了,就逼著他帶老婆去上香拜拜,希望菩薩能保佑他一舉得子。他娘的,這關老頭子什麼事?瞧他高興得好像……好像……咦?難不成……難不成老頭子是那樣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