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嘲笑我們夫人!」說罷,無雙便傲然揚長而去。
「太囂張了吧她?」惠少漁不滿地瞪向慕容勿離。「喂喂!九師兄,她是你府里的下人,你也不管管她就任由她這麼蠻橫霸道嗎?」
「管她?」慕容勿離背手在後,笑吟吟的視線自惠少漁頭頂上的西瓜皮、鼻頭上的……的……看起來像是豆腐腦,左耳上還勾著一葉爛菜葉,再往下移至他肩膀上的魚頭骨,胸前掛著香蕉皮,腰帶上吊著鴨頭,衣袍下擺黏了一整片燦爛的葡萄皮——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特意繡上去的,靴頭上還有豬骨頭、三分之一塊胡餅、一小團玉尖面(饅頭)和……
老鼠尾巴?!
他不覺嗆咳一聲,然後視線回到惠少漁臉上。「我覺得她做得很好啊!」語畢,他也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了。
所以,惠少漁也只敢趁無雙不在的時候「欺負」弱柳,可只要一瞧見無雙的影子,他就逃得比誰都快。
然而,撒開太過強悍這點不計較,無雙對弱柳的照顧可真是鉅細靡遺、無微不至,周到至令人想撞牆的地步。就如此刻,迎風軒迎春閣里,弱柳安安穩穩地倚在胡床上看書,熊熊的爐火燒得屋內暖烘烘的,三足幾上的香茶不涼也不燙,溫溫的剛剛好入喉,一切都很完美舒適。
可是無雙一進來就開始哇啦哇啦大叫了。「我說夫人,雖說已快上巳了,但外頭冷風還是呼呼的吹,您怎地還開著窗呀!」她把窗欞上的小小縫隙給緊緊闔上了。
「天哪!這茶都冰了還能喝嗎?」她把才喝半口的整壺溫茶都給倒了。
「哎呀!您這樣躺著,小心凍著胎兒呀!」她抓了條毛毯將弱柳從脖子到腳蓋得一絲不露。
最後……「夫人,無雙要去幫您作碗臊子面作點心,在無雙回來之前,除了將軍之外,您可別跟人到處亂跑喔!」
她當她是三歲幼兒嗎?看著無雙一眨眼又消失不見,弱柳聳聳肩,把手從毛毯里拿出來繼續看她的書——她早習慣了。
不過,雖然無雙管得好像太多了一點,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弱柳夫人。」
「咦?菊紅?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菊紅左右看看無雙不在,趕緊拉著人要走。「請跟我來,弱柳夫人,夫人想和你聊聊呢!」聊聊將軍對她如何,是不是天天都睡一起等等,
「嗄?可是……待會兒好不?等無雙回來……」
「不行,不行,夫人等久了會生氣,快跟我走吧!弱柳夫人。」菊紅繼續拉人。
「但……但是無雙會生氣的啦!等她回來我們再一起過去好不好?不會很久的啦!」
「哎呀!弱柳夫人,無雙不過是個婢女,你怕她作啥?別讓她爬到你頭上撒野嘛!」
「這……這……不好啦,無雙真的好凶耶!而且將軍也要弱柳听她的,所以、所以……」
「這是干啥呀?弱柳夫人,」菊紅好似生氣了,手卻還是不肯放。「夫人想跟你聊聊,你卻這樣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夫人呀?」
「怎會呢?弱柳不敢,只是……還是再等會兒吧……」
眼見怎麼都說不動弱柳,知道弱柳膽小,菊紅正想板下臉來嚇唬她……
「菊紅,誰準你進迎風軒里來的?」
冷不防一聲低沉慍怒的質問傳來,嚇得菊紅臉發白連退三大步。
「將軍,奴婢……奴婢……」
「啊——將軍回來了!」這回不用菊紅拉,弱柳自動開心地跳下胡床迎向慕容勿離。「將軍爺,姊姊說想找弱柳聊聊耶!可是無雙不在,你陪弱柳去好不好?」
菊紅一驚,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夫人可能睡了,下回吧!」不待回答,她就一溜煙跑了。
弱柳茫然看著菊紅跑得跟飛一樣。「咦?她適才還拚命拉著我去呢,怎麼轉個眼就跑了?」
慕容勿離冷然一哼。「別管她了,倒是你,你的臉色不錯,這幾天過得還好吧?」
弱柳俏皮地皺皺鼻頭。「有無雙盯著,弱柳哪能不好。」她伴著他到胡床坐下。「可是,將軍爺,您這次去好幾天呢!」
「有些事不能不辦妥再回來?」慕容勿離淡淡說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則悄悄落在弱柳臉上。「怎麼?想我嗎?」
弱柳偷覷他一眼,旋即羞赧地垂下螓首,小手無意識地抓著他的手指頭一根根扳下來,再一根根扳上去。「是……是從弱柳搬到將軍這兒來之俊,將軍就不曾在外面過夜了嘛!但這幾夜將軍都沒回來,弱柳只好一個人睡,可弱柳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嘛!」
「為什麼?會冷嗎?」他知道對她而言,他的身軀可比爐火還要暖和。「你該讓無雙幫你多燃一盆火的。」
「是會冷,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弱柳攬眉苦思,因為要對慕容勿離解釋,所以,她不得不認真思考一下這個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是將軍不在弱柳身邊,弱柳就很不安嘛!」
「還有無雙在呀!」他推推她示意她抬腳上胡床,自個兒也月兌了鞋履上去,然後拉來毛毯蓋住兩人。「或者下回我不在,你就讓無雙陪你睡吧!」
「但那不一樣啊!」弱柳月兌口道,可一說完自己就先愣了一下︰咦?哪里不一樣?「弱柳……弱柳的意思是說……是說……」咬住下唇,她又開始思考起來了。「是……是弱柳只有讓將軍抱著睡才能安心熟睡,否則即便是睡著了,弱柳還是會作噩夢嘛!」
「噩夢?」
「是啊!就跟之前一樣,弱柳每夜總是會夢到婆婆又來追打弱柳,弱柳無論躲到哪里都沒用,因為婆婆總會叫下人來拖我出去。她心情若是好些,便會一邊打一邊罵,等她罵夠了,或者是弱柳哀求得令她滿意了抑或是哀求到聲音啞了,婆婆就會停手,因為婆婆就愛听弱柳求饒;可若是她心情不好,她便會一聲不吭打到弱柳昏倒為止,盡避弱柳已經哭求到沒聲音了……」
「弱柳,」慕容勿離實在听不下去了,難怪她動不動就哀聲求饒,原來她婆婆不但是個虐待狂,還是個變態。「不要再去想那些了,現在那個老女人不再是你的婆婆了,她傷不了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會保護你的。」
弱柳眷戀地偎在他胸膛上。「弱柳知道,將軍是世上最好的人,而且將軍不但對弱柳好,也會保護弱柳,所以,只有在將軍身邊弱柳才能感到安心呀!」
「你不怕我了?」
「弱柳早就不怕將軍了。」
「好,那下次別再我一變臉,你就跑第一名,」慕容勿離戲謔地說。「可沒人會獎賞你喲!」她是不怕他了,特別是自從無雙來了之後,在無雙的「諄諄教導」之下,她也不會一見到任何人生氣就沒命的逃了,除非,那人是在她跟前冷不防地突然發起飆來。
朵朵紅雲瞬即染赤了白女敕的雙頰。「討厭啦!將軍爺,您就會笑弱柳!」
入目她那嬌嗔赧然的模樣兒,別有一股青澀的動人風情,這回慕容勿離感受到的不是什麼悸動,而是的蠢蠢欲動。
「弱柳,你當真不怕我了?」大夫說她的胎兒很穩定,這樣應該……可以吧?
「真的不怕了呀!將軍。」
「很好。」
很好?好什麼?
正困惑不解其意,卻見慕容勿離徐徐俯下臉孔來,瞳眸中溢滿的異樣光芒,弱柳不禁圓睜雙目,有點心驚,有點不安。「咦?將軍,您……您要干嘛?弱柳……弱柳……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