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鄒文喬,你就不能多等我一會兒嗎?」她忍不住揮舞著雙手大聲咒罵。「我剛剛才收到信啊!我收到信之後,就馬上沖過來了呀!你干嘛十二點一到就悄然離去?五年你都等了,就不能多等一個鐘頭嗎?」
猝然轉身,她再次往前沖,準備到機場看看是不是能截住鄒文喬。「鄒文喬,你這個笨蛋白……」她驀地噎住聲音並煞住腳步,雙眼如銅鈴般地瞪著前方。
悄悄地,鄒文喬就站在門前,「白痴嗎?」低低地,他問,而後輕輕嘆息,滿足的嘆息,「櫻,你來了,我以為你不來了,但是你終于來了!」徐徐地,他走向她。
乍然相見的驚訝令冉櫻一時之間腦袋空白一片,他眸中那前所未見的溫柔深情更足以融化她整個人。「我……我……信……信……」
「我知道,我听到了,」他站定在她面前。「那麼大聲,耶穌都听到了!」
「是……是嗎?那……那……」那了好幾次,冉櫻才陡然回過神來,察覺到鄒文喬果真沒有走,而且確確實實地在她面前,她不禁哽咽一聲,旋即撲過去憤怒地捶打他的胸部,並哭叫著,「你該死!你應該讓我陪你度過那些痛苦折磨的!你這笨蛋!白痴!天底下最愚蠢的笨男人,你害我們浪費了這麼多年呀!」
嘆息著,鄒文喬溫柔地攬住她,幽幽地說︰「沒辦法,我愛你呀!」
被了!這樣就夠了!
冉櫻無法自己地放聲大哭。
有他這一句話,她死而無憾了!
現在他又回到她身邊了,這樣就夠了!
稍後,在耶穌的見證下,兩人付出所有真情地擁吻著對方,直到……
「咳咳……兩位,在這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經過我的證婚呢?」
兩人一驚分開,慈祥的神父正笑咪咪地對他們頷首,
「等我說到‘你可以吻新娘了’,你們再繼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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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里熱鬧依舊,沒有人察覺某對新婚夫婦像一對剛踏入青春期,準備偷嘗禁果的少年少女一樣躡手躡腳地偷溜進屋里,再潛入臥室里提早度過他們的新婚「夜」。
一個半鐘頭後,天空中開始飄下綿綿細雨,眾人慌忙逃進室內,男士在起居室打橋牌,女士在廚房整理善後,小表們到處奔跑玩官兵抓恐怖份子的游戲,小女生們則被當作人質抓來抓去。
反正這不是他們的家,再怎麼弄亂都無所謂。
不久,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客廳里觀看大聯盟棒球賽,女士們吃水果,小表們捧著一碗碗的爆米花圍坐在地毯上,男士們人手各一罐啤酒,有時歡呼,有時開汽水,南妮則忙碌的在廚房和客廳之間轉來轉去,為眾人提供服務。
「南妮,麻煩你,再半打啤酒,謝謝!」
「再來點水果,謝謝!」
好不容易抽空看了五分鐘的南妮,只好回身準備去廚房,可是她才踏出半步就愣在原地,並雙眼發直地瞪著佇立在客廳口的男人。
好漂亮的男人!
而且,好面熟……奇怪,她見過他嗎?奇怪,奇怪……
「咦?南妮,你怎麼還在那……耶!你是誰?」
麥克戒備地跳了起來,其他人也一一轉過頭來,然後……
「爹地!」儂儂驚喜地尖叫,並興奮得像條瘋狗似的撲上前去。「爹地!爹地!我好想你喔!」
眾人頓時目瞪口呆,南妮也恍悟為什麼會覺得那男人面熟了。
念念非常像他!
雖然沒什麼記憶,但念念一看到姊姊沖過去抱住那個男人的大腿叫爹地,他也馬上跑過去仰著小臉蛋望著那個男人,並伸出胖嘟嘟的兩條小手臂。
「爹地,抱抱!」
儂儂歡愉地抱住他的大腿,鄒文喬只是俯下視線看看她,並模模她的腦袋,雖然僅是如此而已,儂儂已經很滿足了。然而,轉個眼,一瞧見漂亮的念念,他居然眉峰一皺,然後厭惡地說︰「小表,我討厭你!」
呃?!眾人更是張口結舌。
「爹地不是真的討厭念念啦!」儂儂連忙替爹地解釋。「爹地是討厭自己的臉,所以也討厭念念的臉。」
討厭……他自己的臉?
眾人面面相覷,在這時,冉櫻也從樓上下來了。
「文喬,你干嘛不等我就先下來了嘛!」她披著一頭濕淋淋的長發,一眼瞧見念念垮著一張小臉快哭出來了,「哎呀!念念,你怎麼了?姊姊又欺負你了嗎?」說著,順手將他抱起來塞進鄒文喬懷里,「幫我抱一下。」無視鄒文喬的錯愕與厭惡,便對眾人展開燦爛的笑容。「你們見過我丈夫了?」
「你丈夫?可是你們不是離婚了?」
冉櫻哈哈笑著。「我們剛剛又結婚了。」
「欸?!」眾人吃驚得嘴都合不起來了。
「還有,」她轉向鄰居其中之一。「喬治,我記得你是泛世的員工?」
「對,我是泛世西雅圖分公司的財務副理,他……」喬治指指另一位鄰居。「是業務部主任。如何?」
冉櫻頑皮地皺皺鼻子,「他呀!」她反手比著正在拚命閃躲小念念親吻攻擊的鄒文喬。「是泛世的總裁喔!」
喀咚!喀咚!兩聲,那兩人的啤酒罐全都掉到地上滾來滾去了。
而儂儂則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看看爹地,又看看媽咪。「媽咪,你和爹地真的又結婚了嗎?」
冉櫻笑著蹲去。「真的,你高興嗎,儂儂?以後爹地都會跟我們住在一起了喔!」
「這樣樣啊……那就是說……」
儂儂繼續拚命眨眼。
「你跟爹地會給我們看羅?」
尾聲
下班後回到家門口,一想到里面不知道有什麼正等待著他,鄒文喬的心就開始發毛。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他緩緩打開大門——
「媽媽,姊姊搶我的槍槍啦!」
「借玩一下是會怎樣!」
「儂儂,別搶你弟弟的玩具,快,幫我把尿布和濕巾拿進來,快點……哦!你這小子的便便真的臭死人了!」
鏗鏘一聲!
「該死,你們又在玩什麼了?別把你爸爸的……」
「媽媽,念念把爸爸的花瓶打破了啦!」
「嗄?真的?是哪一只?完蛋了,千萬別是你爸爸最喜歡的那只!」
「對,就是最丑的那一只……啊!媽媽,爸爸回來了耶!」
「爸爸,抱抱,抱抱……嗚嗚,媽媽,爸爸不抱念念啦!」
「活該,誰教你長的跟爸爸—樣!」
「咦?文喬,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哪里不舒服嗎?」
「媽媽,念念在喝澄澄的女乃瓶喲!」
「哎呀!小表,你又偷喝弟弟的牛女乃!儂儂,把花瓶碎片掃一掃!啊!文喬,麻煩你幫澄澄包一下尿布,我再煮個湯就可以吃飯了。」
「嗚哇∼∼∼嗚哇∼∼∼嗚哇∼∼∼」
「爸爸,抱抱,抱抱嘛!」
「爸爸,我偷偷告訴你喔!媽媽好像把你的電腦弄壞了喔!」
「……」
天翻地覆的四個鐘頭過去後——
淡淡的暈色燈光溫柔地灑落在床上相依相偎的男女身上,低低的呢喃彌漫著滿足的氣氳,柔柔的嘆息述說著愉悅的心。
冉櫻縴手輕輕撫挲著鄒文喬胸前的手術疤痕。「那時候你就是不願意讓我知道你動過手術,才不讓我模你的嗎?」
「……很丑嗎?」
「不,不丑,怎麼會丑呢?它救了你的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疤痕了!」
「……如果我的癌細胞又復發了……」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離開你!」
「你真傻!」
「沒辦法,誰教我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呢!」她夸張地嘆息一聲,而後兩只眼悄悄往上溜。「文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