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怨恨的模樣完全相同,看到現在的你,我就好像看到當時的菲爾,當時我們無論如何都幫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滿懷怨恨愁郁的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所以,我們希望現在能幫到你,不想看到你也那樣折磨自己。不過,你也別誤會,我們並不是拿你做他的替身,只是……想幫你。」
方爾捷開始流露出猶豫的神情。
「其實,我們會到台灣來,也是因為菲爾的死。」維瑟又說。「自從他死了之後,我們就覺得好像跟母親的聯系完全斷了似的,所以,我和父親才會特地跑到台灣來尋找母親的親人。沒想到上天卻用這種方式還給我們另一個母親和另一個弟弟,又填滿了我們家的缺憾,我們真的很感恩。所以,爾捷,讓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吧!」
這番話似乎終於說動了方爾捷,考慮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慢慢地點下了頭,維瑟見狀,不由得欣喜不已地緊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爾捷!哦!對了,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希望你能真正成為麥薛特家的人,並且沿用菲爾的名字。菲爾是在瑞士的戒酒療養院自殺的,當時因為我們太傷心了,所以一切後事都低調處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這次父親也打算在瑞士結婚,身分也同樣在那兒變更,這樣的話,即使你使用他的名字,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你們有什麼不同,當然,你還是可以保留你原來的國籍和名字。不過如此一來,在你掌握公司經營權方面,就會順利多了,你要知道,麥薛特家的親戚有些是很貪婪的,對他們來講,親生子和繼子的權利應該是不一樣的。」
又思索片刻後,方爾捷再次點頭同意了。
「真的沒有人會發覺我們的不同嗎?」
維瑟苦笑。「以前或許會,但在菲爾死前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就像你現在這樣憤世嫉俗,絕對不會有人發覺有什麼兩樣的。」
「那你們的親戚呢?」
「老實說,我們很少往來,不過都一樣,他們記得的也是菲爾死前一年的情況,以及他後來到瑞士去戒酒兼療養身體的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美國了。我想,這正是他們所期望的,他們希望菲爾最好都不要回美國,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插足麥氏的經營權,所以,父親才會故意不告訴他們菲爾死亡的消息。」
「既然你們如此有把握,那就這樣吧!」
是的,就這樣把以前的一切全都舍棄了吧!
或者是……
想要更接近她?
※※※
一打開門,不過一眼,方爾捷就後悔開門了。
「你來干什麼?」
「爾捷,你怎麼這麼說?听說你退伍了,我特地來見你的呀!」依然是那樣柔柔弱弱、縴縴細細的模樣,鄭曉芬炫然欲涕地瞅著方爾捷,仿佛隨時都可能會崩潰瓦解成一堆破銅爛鐵似的。
「請不要叫我的名字,很惡心!」方爾捷冷冷地斜睨著她。「也請不要再來找我,煩死人了!」
紅唇瞬間蒼白了,「爾捷,你不要這樣,我……我愛你呀!我一直一直好愛你,你知道的不是嗎?」鄭曉芬哀怨地道。
「是嗎?」方爾捷冷哼。「可是我討厭你!」
淚珠兒終於滾下來了,「不,不要這樣說,爾捷,我知道你很溫柔,你不會討厭任何人的。」鄭曉芬抖著嗓音低喃。
「是,我很溫柔,」方爾捷嗤然諷笑,「而你就是利用了我的溫柔,成功的讓我自己逼走了我真正深愛的女人,」滿含怨慰的雙眼鄙夷地落在鄭曉芬嬌柔的臉上。「現在你該滿意了吧?如果你滿意的話,就請你滾蛋,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鄭曉芬驀地掩臉哀泣。「不,爾捷,不要這樣說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真的太愛你了,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爾捷,接受我吧!我絕不會變心,也不會離開你的!」
「接受你?」方爾捷嘲弄地哈了一聲。「就算這世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我也不會要你!」聲落,他退後一步便待關上門。
沒想到鄭曉芬竟然撲前跪下,並抱住了他的大腿痛哭。「不,不要這樣,爾捷,求求你,我愛你,不要這樣對我啊!你以前都很心疼我的呀!你總是那麼溫柔地呵護我、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沒有我的,我知道、我知道!」
「狗屁!」方爾捷破口怒罵。「要不是你父母求我,我才懶得理你,你真以為我對你好?告訴你,我恨透了你的軟弱,也恨透了你的淚水,更恨透了你的要死要活,我恨不得永遠都再也見不到你!」
「不,不!」鄭曉芬猛搖著腦袋。「你心里有我的,我知道!你現在說的只是氣話,你氣我逼走了你的女朋友,但是爾捷,你要明白,你只能選擇一個呀!而你總是選擇了我,不是嗎?你每次每次都選擇了我,不是嗎?這表示在你心底,我的分量重於你的女朋友,不是嗎?」
一提起當時的錯誤選擇,方爾捷的心就越加繃緊了,「是的,我選了你,因為我做了荒謬的決定,我根本不該選你的,我為什麼要選你?為什麼?」他咬牙切齒地低吼。「因為你父母跪著求我,一次又一次的下跪,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所以我只能選擇你……不、是選擇你的父母,我從來沒有選擇過你,你听清楚了沒有?我、從、來、沒、有、選、擇、過、你!」
「不,是你選擇了我!」鄭曉芬卻依然一廂情願地為自己的愛找出路。「所以,我才會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這兩年來我都乖乖的等著你,兩天一封信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始終沒變,也提醒你我一直在等待你回來團聚。從今以後,我會比以前更愛你,而你也會比以前更溫柔地呵護我、憐惜我,我……」
「你少在那里作你的春秋大夢了!」方爾捷彎身想要扭開她的手。「放開我,不要再纏著我了,放開我!」
鄭曉芬卻抱得更緊了。「不,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眸中寒芒一閃,「好,那你就去死吧!」方爾捷正待用腳踹開她,驀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阻止了他。
「爾捷。」
方爾捷回頭一看,是維瑟正對他輕輕搖頭,姨丈也在他身邊,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眼旁觀。
「可是……」
維瑟拍拍他的肩。「我來吧!」
「你?」
「怎麼,」維瑟滑稽地揚了揚眉。「我的國語不夠標準?我可是很認真的學過呢!」
方爾捷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維瑟又拍拍他的肩。「相信我,嗯?」
方爾捷嘆了口氣。「好吧!」
只見維瑟蹲去對鄭曉芬低聲說了句什麼,鄭曉芬立刻搖頭說「不」,維瑟又說了好幾句,鄭曉芬似乎開始猶豫了,於是,維瑟便繼續說下去,說到後來,鄭曉芬果真放開手了,維瑟便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來。
「我先送你回去吧!」
「小心換你被她纏住啊!」方爾捷嘲諷的聲音從後面追上去。
維瑟回眸瞪他一眼,隨即又俯首對鄭曉芬安慰了一句,邊忙著招手喚計程車,片刻後,方爾捷望著遠去的計程車輕輕念了一句。
「我恨他!」
「誰?」他背後的人也輕輕地問。
是鄭曉芬?
還是上官佑瑩?
不,是他自己!
※※※
正在房里整理打包的方爾捷,眼角突然瞄到維瑟偷偷模模地自行開門溜了進來,他正待開口詢問,維瑟卻搶先在唇上比著食指噓了一聲,然後來在他身邊低聲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