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她火大的怒吼。
但是宮震羽依然在她背後,甚至探手攬住了她縴細的腰肢。
于是她更生氣了,抬手就抽出了腰間的小刀,任由狂暴激昂的怒氣控制了她的意識,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或想干什麼了。
「你再不滾下去,我就殺了你!」
爆震羽仍舊穩坐在她背後,攬住她腰肢的手臂也毫不放松。
「不知死活的家伙!」
未經思索地,握在樂樂左手上的小刀在低叱的同時也用力往後刺過去,就跟她推開他、甩他一巴掌、怒吼他時一樣用力。
但是,她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傷得到他,如果她真傷得了他,江湖七大高手早就可以改為八大高手了。
她只是想要把他趕下馬去,所以揮刀嚇嚇他而已,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傷到他,因此,當她收回小刀,乍見那上面竟然有血跡時,不禁又意外又錯愕又驚恐地尖叫一聲,旋即扭頭往後看去,正好宮震羽也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血。
樂樂倒抽了一口氣,忙丟開小刀緊急勒住馬韁,迅即跳下馬,並吼著叫宮震羽也下馬來。等宮震羽一下了馬,她就立刻抓住他的左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來覆去地找。
「哪里?哪里?到底傷到哪里了?」
爆震羽不言不語,任由樂樂在他左手上找來找去,最後還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上面的血好看個清楚。
「怎……怎麼搞的?沒有傷啊!」樂樂困惑地繼續檢查著他的手。「那血是從哪里來的呢?」
爆震羽還是不出聲,只是慢條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往自己的胸脅間抹了一下,剛剛才拭干淨的手掌上,立刻又染滿了鮮血。
樂樂呆了呆,隨即破口大罵,「你白痴啊你,為什麼不早說啊?你以為這樣很英雄嗎?」她邊罵邊手忙腳亂地打開他的長袍、中衣,可當她一眼瞧見那鮮血汨汨似泉涌的傷口時,不由得驚慌失措地尖叫一聲,連忙用雙手去捂住傷口,繼而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
那傷口不算大,頂多兩寸,但是……
「很……很深嗎?」她心驚膽跳地覷著他問,心里卻很明白自己問的有多麼多餘,剛剛自己有多用力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嗎?
爆震羽慢吞吞地點了點頭,樂樂馬上注意到他雖然還是站得很挺直,但是臉色已經泛白了,而且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腳邊的草地上就瀝了一攤鮮血;她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整個人更慌亂了,手還捂著他的傷口,干瞪著從指縫中溢出的鮮血,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傷口很深,血流那麼快,這根本不是她處理得來的!
而宮震羽從頭到尾卻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突然,樂樂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狠很地甩了甩腦袋甩掉那份無措感,又用力咬了一下下唇讓自己鎮定一些,然後背過身去掀開自己的長袍,用力撕下中衣下擺,再回過身替他粗略地包扎了起來,其間,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
「快,上馬,我們回去找大夫!」這是此時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
回捕魚兒海的一路上,樂樂頻頻回首探視宮震羽,她不敢騎得太快,怕會加快血流的速度;卻又不敢騎得太慢,怕延誤就醫的時刻。
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得到靠在她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呼在她腦袋上方的氣息也越來越急促,抱在她腰部的手差不多完全松開來了,最後,他的腦袋無力地垂放在她的肩頭上,他的肌膚又潮濕、又冰冷,她不禁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終于回到捕魚兒海,遠遠地一瞧見湖面,樂樂就忙道︰「好了,到了,我立刻去……」還沒說完,宮震羽已經摔下馬去了,她一驚,也差點跌下馬去,等她勒住馬跳下去跑到他身邊一看,他早已不省人事了。
她立時慌成一團,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怎……怎麼這樣?我拖不動你呀!」
是不是應該大叫救命了?
「姑娘,需要幫忙嗎?」
「呃?」
她有叫救命了嗎?
☆☆☆
「四小姐的情形如何了?」
「回二爺,四小姐好得很,她已經完全沒事了。」
「這麼快?」
「那毒並不是很厲害,而且,二爺幫四小姐吸毒吸得快,四小姐再自己運功逼毒!不過一個時辰後,就把餘毒全逼出來了。」
「那很好,去告訴四小姐,我暫時不能幫她的忙了。」
「回二爺,屬下已經稟告過了,四小姐說,請二爺不必擔心她,既然已經由她接手了,那麼剩下來的問題自然都是屬于她的,倒是二爺自己要多保重。」
「我這只是小傷。」
「不,二爺,您這不是小傷,最重要的是,您失血太多了。大夫說,您要是再多流那麼一滴滴的血,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他太夸張了。」
「一點兒也不夸張,二爺,您不知道當時您已經是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又渾身冰冷,若不是胸口尚有些熱溫,屬下還以為慢了一步了,當時真是嚇得屬下差點連魂兒都給嚇飛出來了。」
「你現在飛也不遲。」
「咳咳!如果不是屬下一直在那兒等著您和夫人回來,以夫人當時那種慌亂的程度,恐怕根本就來不及為您施救了。」
「你是說我應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羅?」
「不敢,那是屬下的職責。」
「那就少再提我的傷這檔子事。」
「可是,二爺,四小姐還要屬下問您,您應該避得開那一刀,為什麼不避開?還有,您自己應該知道那一刀斷了您脅間的大血管,流起血來可是像水流一樣快,為什麼不先自行運氣閉脈,而任由它淌……」
「哼哼,你的報告還真詳盡哪!」
「這也是屬下的職責。」
「真多嘴!」
「容屬下再多嘴一點,四小姐想問,您這是三十六計中的苦肉計嗎?真的很銼耶!虧二爺這麼聰明,居然想用那種白痴白痴的方法來消弭夫人的怒氣,您不知道這樣挺危險的嗎?其實,只要挨個小傷就好了嘛!吧嘛要那麼英勇壯烈的拋頭顱、灑熱血,一個計算不好,就會弄巧成拙了耶!屆時可就真的很丟……」
「閉嘴!」
「是,二爺,屬下會轉告四小姐說您叫她閉嘴。」
「也許你應該到四小姐那邊听候差遣。」
「ㄝ?啊!屬下閉嘴、屬下閉嘴!」
「哼!」
「啊!對了,屬下差點忘了,四小姐要屬下告訴您一聲,大爺也來了。」
「咦?師兄也來了?」
「是來了,二爺。」
「嗯!來得還真巧,不過正好,有穩重的大師兄盯著皇上別讓他太急功躁進,可比輕浮的小師妹來得可靠多了。」
「不是巧,二爺,是四小姐特地傳書要大爺提早過來幫忙的。」
「為什麼?」
「回二爺,四小姐說,這樣才不會耽誤二爺和夫人相聚的時間。」
「多事!」
「我想,二爺這兩個字應該不是在說屬下吧?」
「廢話!」
「啊!這個大概是在說屬下了。」
「你……」
對話中的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轉首望向正往里掀開的門氈,樂樂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扶著門氈走進來,原本恭恭敬敬肅立在宮震羽床邊的年輕男子立刻斂去恭謹的神態,倏忽化為一個笑咪咪的瀟灑男子。
「啊,沈爺,你來啦!」
「夫人!不是說了嗎?別叫我爺,這樣顯得太見外了。」沈君陶語氣嗔怪地說。
樂樂先行到床邊把藥碗遞給靠坐在床頭上的宮震羽,「我已經吹涼了點兒,現在喝剛好,不過,如果想吐就不要喝了,待會兒再喝。」之後才轉對退開到一邊的沈君陶笑道︰「那要叫什麼?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