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扮過男人呀!」樂樂淡淡道。「瞧瞧你的耳朵和頸子不就知道了?蒙古男人有戴耳環的習俗,而且一向只在左耳戴耳環,要不就是左邊大耳環,右邊小耳環。還有,你至少要拉好領口吧?那可是最大的漏洞喲!」
「好象很復雜。」年輕人模著自己的脖子喃喃道,隨即蹲來。「我幫你點吧!」她看得已經快受不了了,哪有人連個火都點不著?
樂樂也不跟她客氣,立刻把火折子交給她。
年輕人一點就著,然後就看著樂樂把處理過的魚又到火上去烤。
「我叫水仙,你呢?」
「董樂樂。」
樂樂盤膝坐了下來,水仙也跟著盤膝坐下來。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呢?」
「等人。」
「等誰?」
樂樂雙眉一揚。「你是欽差大人啊?」
水仙呆了呆。「嗄?」
樂樂翻了翻白眼。「只要我告訴了你我在等誰,然後,你大概又會問我為什麼要等他,或者他到哪里去了之類的,就算我再回答了你,你還是會繼續問更多的問題,活像欽差大人審案似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水仙一臉傻樣地望著她。「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女人嘛!」樂樂嘆道。「女人的好奇心最大,比男人的野心還要大!」
水仙猛地噗哧一笑。「說的也是。」
「你承認了?好,那換我來問你!」
「咦?」
「你是中原人吧?你一個人跑到關外來干什麼?」
水仙倏地嘻嘻一笑。「找我二嫂子。」
「她是關外人?」
水仙搖頭。「不是,是我二哥帶她一起出關來辦事的。」
「那你找她干什麼?」
水仙眨了眨眼。「瞧瞧她是什麼樣子呀!」
「瞧她的樣子?」樂樂困惑地抓了抓頭。「你不認識她嗎?」
水仙又搖頭了。「不認識,二哥成親的時候又沒有通知我,等我知道的時候,他早就跟二嫂子跑到關外來了。」
「這樣啊……」樂樂把魚轉了個面。「那你見到她了嗎?」
「見到啦!」水仙很開心地說。
「哦!那你跑到這里來又是干嘛來著?」
水仙沒有回答她,反而抗議回來。「喂、喂!不公平,你都問我那麼多了說,該換我了吧?」
樂樂聳聳肩。「你問吧!」
水仙開心地笑了。「你等誰?」
「等一個朋友。」
「朋友?」水仙腦袋微微一歪。「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他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了?」
樂樂又聳聳肩。「他有事嘛!」
水仙眼珠子轉了一下。「既然只是朋友,你干嘛這麼委屈你自已?」
樂樂把烤好的魚拿給她代替回答,然後再把另一條魚放上去烤。
「你……」水仙賊兮兮地擠了擠眼。「喜歡他吧?」
雙頰驀然飛起兩朵雲彩,「我……我只是對他滿感興趣的而已,那又怎麼樣?」樂樂挑釁似的回道。
「沒怎麼樣啊!」水仙無辜地說。「我只是想說,女人肯為男人忍受委屈,不可能只是因為感興趣而已吧?應該是很喜歡那個男人吧?」
樂樂臉更紅了。「誰……誰說的?」
恣意地欣賞了一下樂樂羞赧的臉色,水仙不覺又笑了,隨即主動轉開話題。
「你要在這里等多久?」
樂樂頓時松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說大概要半個月。」真怕她再逼問下去。
「那……」水仙眨著烏溜溜的大眼楮,一臉討好的模樣。「我陪你如何?」
「咦?你要陪我?」樂樂愣住了。「為什麼?你不需要再去找你二哥嗎?」
「我已經看過二嫂子了呀!吧嘛再去找他?」
「這樣啊……」樂樂想了想。「也好,有個伴也不錯呀!」
「豈止不錯,」水仙神秘地擠擠眼。「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教你幾招很不錯的武功,你覺得如何?」
「耶?真的?」樂樂驚訝地上下打量她。「你為什麼要教我武功?」
「因為我喜歡你嘛!」水仙坦率地說。「我的朋友不多,因為她們都會嫉妒我,可是你不會,你只是把我當普通人而已。」
「你不是普通人嗎?」
「我覺得自己是,可是很多人認為不是。」
樂樂略一思索。「我不太了解,但是,如果你想和我作朋友的話,我們就作朋友,不需要特地教我武功啊!」
「我希望你有能力保護你自己。」
樂樂不服氣地噘起了嘴。「你又怎麼知道你的武功一定比我高?」
水仙嘿嘿一笑。「就憑我已經來到你身邊了,你卻一無所覺。」
樂樂愣了一下。「這倒是,那……好吧!自從那回事之後,我也覺得自己應該多學點兒了。」
水仙倒是沒有問她說的是什麼事。
「那等我們吃完就開始?」
「好,」樂樂倏地咧出頑皮的笑容。「不過,你的魚冷了,不好吃我可不負責喔!」
水仙立刻笑回去。
「沒關系,你的魚也焦了,那可更難吃!」
「耶?啊!」
水仙和樂樂在闊灤海待了兩天之後,就表示希望能換個地方,理由是,不久後闊灤海附近就會擠滿蒙古游牧人了。
于是,她們就一塊兒回到呼倫,在呼倫附近找了一處隱密的地方扎起氈帳,在那兒住了下來。
苞著,水仙就很仔細地教了樂樂一套劍法和一套掌法,她沒要樂立刻領悟,只要求她先死記下來。半個月後,水仙忽然說要走人了,就如同她出現時一般的突兀。
樂樂只好一個人回到呼倫,那時候她才從呼倫住民口中知道,直到前兩天為止,皇上的五十萬大軍竟然就駐扎在闊灤海。更詭異的是,大軍北進的路線居然和宮震羽帶她出關的路線一模一樣。而且,听說皇上的大軍從闊灤海拔營之後,也是順著臚胊河流域而去。
就算她再笨,也該覺得有什麼蹊蹺之處了,何況她並不笨,只是一直沒去給他想到那麼多而已。所以,她決定等宮震羽回來後,就試著去套他的話看看。
可是,宮震羽並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回來。
十天後,傳聞皇上大軍終于在斡難河追上韃靼可汗本雅失里,雙方在一場激烈的交戰之下,本雅失里僅率領七騎殘餘部屬逃逸而去,皇上並未窮追末寇,轉而回到臚胊河追剿韃靼太師阿魯台。
又過了十天,宮震羽還是沒有回來。
明明說半個月就回來的說,可現在都過一個多月了,他竟然還不給她回來,她實在很火大,也很不安,而且無法不承認自己越來越想念他了。
懊死的家伙!
她不覺暗暗詛咒不已,可是她更不願意讓自已被那股子不安和憤怒擊敗,于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到捕魚兒海(貝爾湖)學捕魚,以後要是沒飯吃了,她還可以客串一下漁家女捕魚來賣。
她拒絕去考慮他可能已經丟下她不管的可能性。
捕魚兒海雖然比闊灤海小很多,但沿岸卻有很多住民,因為即使在嚴冬,湖水冰封之後,湖魚正肥,還是可以破冰捕魚。
她在那兒看人家捕了一天魚,自認已經學到個中的訣竅了,于是,翌日就搶著去「幫忙」,也捕了一天魚。
到了第三天,她在離湖稍遠之處的山丘上,看中了一片開滿絢麗花朵的灌木叢,找了一處比較干淨的地方坐下來後,便在濃郁的花香中靜靜地欣賞湖邊住民的捕魚情趣。
這倒也滿愜意的,她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該很久了吧!因為她幾乎就快睡著了,可突然間,她似乎听到鄰近有人聲,立刻驚醒了過來。
咦?捕完魚了嗎?
下意識的,她開始四處張望……奇怪,沒有哇!
正疑惑間,細語聲又傳了過來,她馬上循著聲音撥開左邊的灌木叢望過去……哇!原來是老少不宜的鏡頭——老人看了會爆血管,小孩看了會問那種大人不曉得該怎麼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