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到底,這事本來就跟她毫無干系的嘛!
糊里糊涂地被披上了嫁裳,扯上了花轎,一場跋場似的婚禮就好象說書的簡略了某些情節似的亂七八糟,要不是想乘機溜到北方去看熱鬧,她才不想淌這池渾水呢!
如今該做的她都做到了,臨時冒出來的問題也不是她該負責的,剩下的爛攤子……嘿嘿!就讓二堂姊自個兒去傷腦筋吧!
拎起了包袱一轉身,樂樂吹熄了大紅喜燭,隨即推窗飛身上了屋頂,正打算縱身他去,沒想到屋瓦上驀地又飛上來另一條黑影,同樣著黑色夜行衣的黑影,嚇得她低呼一聲險些摔下屋頂去。
起初她還以為行蹤被發現了,心髒差點跳出去先逃走,可下一刻,她就發現對方同樣滿臉驚嚇地猛拍胸脯,似乎雙方都被彼此嚇了一大跳;再定楮一看,兩邊更是錯愕地同時月兌口指著對方驚呼。
「耶?婆婆?!」
「耶?媳婦兒?!」
隨即又不約而同驚覺地捂住了嘴,並緊張兮兮地轉首四處張望,直到確定沒有驚醒任何人之後,另一個夜行人——中年美婦才悄悄地朝樂樂招了招手,然後先行飛身落到府內陰暗角落處,樂樂只好隨之飄然而下。
「你想到哪里去?」中年美婦壓低了嗓音質問,有疑惑,也有緊張。
廢話,當然是要逃之夭夭呀!
可是她能這麼回答嗎?
樂樂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直往兩旁閃爍。「呃!那個嘛……嘿嘿,我是想說堂……呃、不……相公他又不在,婆婆也說他至少要一年半載以後才會回來,因此……因此我想先回家去看看羅!嘿嘿,婆婆,你是知道的嘛!人家是突然間嫁過來的,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太能適應,所以想先回家去暫住些日子,我想這應該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這個婆婆不但看起來年輕漂亮,而且總是笑咪咪的似乎很好騙……呃、不,很好說話的樣子,應該不會為難她吧?樂樂很樂觀地這麼想著。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這兩天意外好象特別多,中年美婦一听,不但不能體諒她,甚至還臉色大變地神情一沉。
「那怎麼可以?我急著讓他娶親還不就是為了要把這個家交給你,你要是走人了我怎麼辦?不成!你絕對不能走!」她敢打包票,這個媳婦兒一走,兒子絕對不會主動去把人給找回來,搞不好還會藉機隨便掰個理由休妻也說不定!
可听她這麼一說,樂樂不由得也狐疑起來了。「是嗎?那……請問婆婆你又是要上哪兒去呢?」
中年美婦愣了愣,雙眸有些赧然地往上飄去。「呃,我……我要去訪友。」
「哦!」樂樂瞪大雙眼。「三更半夜?還帶著包袱?」
中年美婦咳了咳。「呃、呃!我現在趕路,明兒個一大早剛好趕到,而且我打算在那兒住兩天,怎麼,不可以嗎?」
樂樂白眼一翻。「當然不可以!」
耶?這個媳婦兒很囂張喔!
中年美婦忍不住稍稍大聲了起來。「為什麼不可以?」現在到底誰是婆婆,誰是媳婦兒呀?
「就算婆婆打算把這個家交給我,可也不能一下子全扔給我呀!」樂樂挺著胸脯理直氣壯地說。「連這府里東西南北我都還沒搞清楚呢!般不好一出房門我就迷路了也說不定,而且下人們肯不肯听我的又是另一回事,作這黑衛府的主母要干些啥我也全然不知,婆婆是打譜讓我三天就將這府里給搞垮是不是?」
中年美婦呆了呆。「說的也是喔!」
「是吧、是吧!」樂樂更猖狂了。「所以說婆婆絕對不能走,就算要訪友,改天不行嗎?」
中年美婦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先教會你該怎麼處理這府里的瑣碎事,之後我再出門好了。」
好,好,孺子可教也!
樂樂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本來就應該這樣的嘛!」
中年美婦雙目一凝。「那你也該打消回家去的主意了吧?」
樂樂聳聳肩。「既然婆婆都說要特地留下來幫我了,我當然沒理由回去羅!」這叫睜眼說瞎話,反正正牌媳婦兒遲早會趕到,至于她嘛!嘿嘿,抱歉得很,這場戲她的戲分已經到此結束啦!
「那……」中年美婦眨了眨美目。「我們就各自回房,明兒個一大早再見羅?」
「沒問題,婆婆!」
于是,兩條黑影左右一分,各自規規矩矩的飛向慈苑和雅苑。
可是不過兩炷香後,同樣的兩條黑影再次賊兮兮地從黑衛府里前後飛身而出,只不過這回一是向東、一是向西,兩條黑影根本沒機會踫上頭,所以……
☆☆☆
翌日,一個陰霾的暗雲天,空氣沉重得彷佛要壓死人,可一大清早,黑衛府里就嘈嘈嚷嚷地鬧翻了天,沒別的,只因為老夫人開溜了,而新科夫人也蹺頭了,府里的主人居然跑得一個也不見,在黑衛府待了多少年也沒見過這種情形的老總管愣呵呵的哭笑不得,正想差人去通知主人,沒想到主人卻先行回來了。
然而,黑衛府的主人一進府就自顧自急匆匆地往後苑去,一邊低沉迅速地吩咐道︰「立刻叫人去替我把飆風準備好,我待會兒就要騎走;還有,告訴老夫人一聲,這回我可能要過個大半年、一年後才能回來。」
幾乎跟不上主人的腳步,老總管踉踉蹌蹌地隨在後頭,想說話卻插不上嘴,眼看著主人進書房取了一盒東西後,就轉出來直接往馬房走去,看樣子,他連喝杯熱茶的時間都沒有了。老總管急忙拉高嗓門叫了一聲,「爺,請等等!」
或許是听出老總管聲音里的無措與為難,黑衛府的主人終于停下腳步狐疑地轉過身來。
「又是什麼事了?」
「這個……」老總管苦著臉咽了口唾沫,「老……老夫人昨兒個夜里走了。」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書信恭恭敬敬地呈交給主人。「這是老夫人留給您的書信。」
「什麼?!」黑衛府的主人不敢置信地暴睜雙目,隨即搶過書信去觀看,而後憤怒地撕碎信紙。「可惡!知道我會阻止你,你就趁夜開溜!看樣子,你那麼急著要我成親,目的為的就是這一樁!」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繼而瞥老總管一眼。「走了就走了,不必管她,我想,她應該都交代過夫人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就去找夫人,她應該……」
「爺!」老總管忙打斷他的話。「老夫人是另外留下了一封書信要給夫人,里面也詳細交代了夫人該負責的事項,可是……」他瑟縮著住了嘴,猶豫地望著主人,不曉得該不該再說下去。
一看就知道有什麼更不對勁的事了,黑衛府的主人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即將爆發的怒氣。
「說!」
老總管覷著主人黑漆漆的臉色,本能地先倒退了兩大步,才囁囁嚅嚅地說︰「那個夫人她……咳咳,呃……她也不見了!」
黑衛府主人憤怒的神情驟然消失,變得面無表情、一臉漠然,只有眼神冷酷凌厲得似乎可以直接置人于死地。
彷佛天上突然壓下了一座山似的,周遭的空氣突然緊繃得教人差點窒息,有那麼一瞬間,老總管真的很想掉頭就跑,可是深知主人習性的他很明白,這種懦夫的舉動只會讓自己更淒慘而已,所以,他用盡了全身的意志力讓自己保持在原地不動……呃,只敢發抖。
「她也跑了?」黑衛府的主人輕輕地問,輕得若不仔細听還真听不出來他在問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