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听了,皺眉思索了好半晌之後。
「我還是不太了解啦!」艾夢說,「不過,我們會盡量試著去了解,這樣可以吧?」艾克也跟著頻頻點頭。
「我明白,這對你們來講的確是太復雜了一點。」雅珊笑著抓抓他們的頭發。
「讓我換個方式講也許比較容易懂。譬如你們兩個吧!你們兩個還不是常常斗嘴,可是你們彼此都沒什麼惡意,只不過就是斗斗嘴而已,這是你們兩個獨特的溝通方式,可是在外人眼里,也許會認為你們感情不好也說不定,對吧?」
這樣一說,雙胞胎似乎比較能了解了,他們眼里同時發出穎悟的光彩,還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也就是說,你們有你們自己特殊的默契,別人是看不出來的!對嗎?」
「沒錯,就是這樣。」雅珊贊許地模模艾克的腦袋,再模模艾夢的頭。「如果你懂了,那麼夢夢一定也可以了解了。」
艾夢聳聳肩。「也許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要怎麼溝通都是你們的事,我們可不希罕和你們用那種方式溝通,拜托你們別拉我們下水好不好?」
雅珊頓時笑開了。「好、好、好,以後我和你們爹地溝通完畢之後,我們會自己負責整理一切,這樣可以了吧?」
艾夢哼了哼。「這還差不多。」
「很好,那你們就不會再給我胡亂攪局了吧?」雅珊暗示道。
雙胞胎立刻明白她在說什麼,「那個啊……」兩人賊兮兮地互覷著。「可不一定喔!」
「耶?怎麼可以這麼說?」雅珊一听就火大了。「那我剛剛說那麼多是干嘛?我口水多啊?你們……」正想「慎重」的威脅一下那兩個不知死活小表,電話突然響了,她只好不甘心地指指他們。「你們給我等著,待會兒我再好好修理你們!」
誰理妳!
她才走開一步,雙胞胎就自行打開電視繼續埋頭苦戰,可是不過一會兒,他們就被雅珊一聲驚恐的低呼嚇了一大跳,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視線去,只見雅珊緊張地抱住電話筒,臉色繃得緊緊的。
「什麼?你……你說他怎麼了?」
他?誰?老頭子嗎?老頭子怎麼了?
「那……那現在呢?」雅珊吸著氣問。片刻後,她勉強地點著頭。「哦……那……好,我……我大概了解了。那麼……謝謝你,麻煩你有任何消息就立刻通知我……好,再見。」
她一放下電話,雙胞胎就搶著問︰「是老頭子嗎?他怎麼了?」
「他……」雅珊有點茫然地撫著額頭,彷佛有什麼事想不通似的。「呃!那是……那是他的攝影師打來的,他說……呃……他說雷伊告訴過他關于我的事,所以,雷伊一出事,他就想到要聯絡我。」
雙胞胎相互看一眼,隨即一塊兒跳起來跑到雅珊身邊。
「爹地出什麼事了嗎?」
「爹地,」雅珊似乎有點不解。「你們干嘛叫他爹地?」
「媽咪呀!爹地到底出什麼事了啦?」
雅珊困擾地皺著雙眉。「這個……讓我想想……」
「媽咪,什麼想想啊?」雙胞胎同聲抗議地大叫。「還用得著想嗎?妳就把人家告訴妳的說出來就好了嘛!」
雅珊看著他們片刻,眼神始終不太確定,又彷佛是不太願意承認某些事實。
「他……他好象說你爹地得到某個不確定的消息,說是賓拉登可能躲在巴基斯坦的山區,他就自己一個人帶著V8跟那個透露消息的人去巴基斯坦!還說最多十天就回來。可是……可是現在已經超過他預定要回來的時限好幾天了,你爹地卻一直沒有消息。他說……」她咽了口口水。「他說你爹地可能被游擊隊抓去了,可是又不確定是哪邊的游擊隊。」
雙胞胎頓時瞠大了眼。「那……那他預備怎麼辦?」
又看了他們好半晌後,雅珊才慢吞吞地說︰「他已經向當地的美軍請求幫助了,也通知了CNN,CNN那邊應該也會設法營救。」
「那現在……」雙胞胎互相瞪著眼。「我們只能等?」
雅珊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的不曉得在想些汗麼,又好象什麼也沒想,似乎正在慢慢厘清剛剛所听到的消息,又似乎什麼也想不通。
餅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開始喃喃自語,神情也從抗拒接受現實,逐漸轉為焦慮與惱怒,然後惱怒的成分越來越多,最後,她更是驟然跳起來揮舞著雙手暴怒地大叫。
「真是狗屎﹗他媽的真是狗屎,他為什麼老是喜歡搞這種飛機呢?以前喜歡踢美式足球,跟人家撲過來、撞過去的搞得自己斷手斷腳,連肋骨也斷過了!」她怒氣沖沖地走向另一頭。「那麼危險的運動他就是愛玩,怎麼勸他他都不听,都不曉得跟他吵過幾次架了!」
依舊揮舞著雙手的她又走了回來,雙胞胎趕緊閃到一邊!免得被她一掌劈飛出去。
「現在好了,我以為不玩足球就沒事了,沒想到他居然給我去做什麼戰地記者,記者就記者嘛!吧嘛一定要做戰地記者哩?我還以為只是拍拍V8,采訪個將軍什麼的,頂多拍些嗯心的照片回來,沒想到……沒想到……」
她突然停住,而後大吼。「他為什麼一定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做那種危險的事?」
她抓狂了!
雙胞胎悄悄地再往後退兩步,小心翼翼地看著雅珊猛然回身又走過去了。
「我不管!除非他不做戰地記者了,否則我就去和賽門結婚,我可不要下半輩子都在這種恐懼當中生活!SHIT!他一回來我就先宰了他!」
看樣子,老頭子被游擊隊抓去好象還比回來要安全得多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里,雅珊就在電話周圍繞過來走過去,同時嘴里也不停地碎碎念個不停。翌日,她還是不離電話左右,有時候揮舞著雙手大罵,有時候又盤膝坐在電話旁邊不曉得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再過兩天,她開始刷油漆,同一面牆刷上十幾遍也不厭倦,可其它面牆她卻連看也不看一眼。雙胞胎的兩顆腦袋探出窗外拚命呼吸,因為油漆味實在是太嗆人了,但又不敢隨便離開,怕老太婆一個想不開會喝下整罐油漆也說不定。
「你想爹地會不會真的出事了?」艾夢悄悄地間。
艾克沉吟了一會兒。「難講,像那種情形,不是被抓就是……呃!我寧願相信他是被抓了。」
「那麼如果……」艾夢回眼瞄著雅珊,停頓在刷到一半的姿勢看起來實在很不自然,也很累,可是她卻抓著油漆刷子一動不動地愣在那邊有好半天了。「如果爹地真的……你想媽咪會怎麼樣?她會不會瘋掉?」
「我……不知道,」艾克不確定地回答。「也許會,也許不會,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會崩潰,而且有好一陣子恢復不過來。」
「說得也是。」艾夢喃喃道。「我從來沒見螞咪這麼失常過,以前無論踫上任何困難,她總是表現得很堅強、很理智,有時候我還以為她根本就是個沒神經的人呢!
「可是這一回,一開始她就表現得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現實的樣子,如果不是我們逼問她,搞不好她還會當作沒接到那通電話也說不定!」艾克總是能很實際地觀察到別人的心情。
「真搞不僅,」艾夢不解地搖搖頭。「以前她不也跟爹地分開過,還不是照樣堅強地活過來了,這一回怎麼會差這麼多?難道她真的老了?」
「我想……」艾克沉吟著。「應該不是吧?雖然以前她跟爹地分開過,但至少爹地還是跟她活在同一個世界里,說不定哪天還能听到他的消息,或者看到他也未可知。可是,如果爹地真的不在了,一切就只能在記憶中回味,那種再也不能听到他、看到他、模到他的痛苦,對媽咪來講一定相當難以承受的,因為看她這樣子,媽咪和爹地是真的很相愛的。」在思想層面上,他是比姊姊要來得成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