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一天,當秋海棠和林恆武正在西廂苑計畫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老管家和鄭月豐時,秋海棠的心月復丫鬟芙蓉突然驚慌地沖進來。
「爺……爺回來了,還有……還有夫人也回來了!」
「咦?真的?」
「是啊,大伙兒……大伙兒都趕去大廳集合了!」
秋海棠和林恆武互覦一眼,隨即相偕趕到大廳去。在這兒,林恆武是硬插進來的副總管,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看饒逸風是個什麼樣的人,可以用哪種最簡單快速的方法除去。
丙然,饒逸風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還要人讓他搭著肩扶著他慢慢走,也不過才從饒府門口走到大廳里坐下,他就喘得一塌糊涂了。而緊跟在他身邊的那個蒙面姑娘,應該就是他的丑夫人了,可她看起卻體態輕盈、飄逸若仙。
然而,林恆武最在意的卻是扶著饒逸風的那個男人,和饒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一見到他們,他心中立生警覺。
那個饒逸風喚他左林的男人目光內斂、行動沉穩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而且身手很高,而那兩個俏麗的丫鬟中,那個叫虎玉的猛眨著大眼楮,一副無辜的模樣,另一個紅鳳一身大紅,神情卻是冷若寒冰;可無論是哪一個,也都是身手不弱的練家子。
怎麼會多出這樣的三個人來呢?
秋海棠不解林恆武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陰沉,也看不出他的眼神到底在示意些什麼,只好暫時忍耐下來,先向饒逸風問安。
「海棠見過爺。」
饒逸風淡淡地瞟她一眼。「還有夫人。」
秋海棠咬了咬唇,隨即不甘不願地向姬香凝福了福。「海棠見過夫人。」
姬香凝自然瞧得出她的不情願,于是微微一哂,隨手一揚,便月兌去了覆面紗巾,剎那間,整個大廳在不約而同的一聲吸氣之後,就變得鴉雀無聲了,靜得彷佛連根針掉下地都可以听得到,每個人都張著大嘴,雙眼凸得快掉出來了,大概在此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是暫停的吧!
「各位,相公身體不適,尚須靜養,此後饒府若有任何問題,各位盡可來找我。」
「記住了,」饒逸風接著說︰「以後有什麼事都得經過夫人的同意,否則一概不準!好,現在先讓我處理掉一些問題吧!」他轉向鄭月豐。「月豐,府里好象多了很多人,是吧?」
鄭月豐,一個看起來非常嚴謹規矩,不滿弱冠的少年立刻躬身道︰「是,爺,一共多了三十二名護院,一名總護院,二十三名奴僕婢女,帳房也多了兩位,還有一位副總管。」
饒逸風嘖嘖有聲地搖搖頭。「咱們府里真有需要那麼多人嗎?簡直是浪費糧食,統統給我辭了!」
海棠正要抗議,林恆武已經搶先站出去了。
「爺,不可!」
雙眉一揚,右手支在扶手上撐著下巴,饒逸風懶洋洋地問︰「你又是哪根蔥啊?」
噗哧一聲,饒逸風立刻橫過眼去,虎玉忙掩嘴低頭。
強行按捺下怒氣,林恆武恭謹地說︰「屬下是新任副總管林恆武,爺,兩個月前饒家在外地的鋪子就有兩家被劫,所以,屬下認為這護院絕不可少。」
「新任副總管,是嗎?你認為,是嗎?」饒逸風簡直快打呵欠了。「如果我說我不怕,我不需要呢?」
「屬下要請爺多考慮。」
饒逸風哼了哼。「被劫的是我的財產,又不是你的,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何況連你這個副總管我都不需要,你教我考什麼慮?」
林恆武瞟一眼那三個他顧忌的人,而後慢吞吞地說︰「爺,您需要的,特別是屬下為您找來的總護院,您至少看看他,就知道屬下所言非虛了。」
「是嗎?我……」
「等等!」姬香凝突然打岔進來。「虎玉,去廚房為姑爺弄壺熱茶,姑爺還不能喝冷茶。」說著,她向虎玉使了個眼色,虎玉會意,立刻回身離去,她這才轉向饒逸風說︰「相公,您累了,休息一下吧!剩下的讓妾身來處理。」
饒逸風聳聳肩,隨即靠向椅背,疲憊地合上眼,老實說,他的體力早就不濟了,只是硬撐著而已。
同時,姬香凝也向左林使了個眼色,左林悄悄靠緊了饒逸風,而紅鳳也很自然地遞補上虎玉的位置,之後,姬香凝才冷漠地望向林恆武。
「副總管,你該知道這里是京畿,是天子腳底下,你以為有誰膽敢在天子腳底下做案嗎?」
林恆武窒住了。「這……」
「過去幾十年來,饒府從未出過事,為什麼現在就突然一定要有護院呢?」
林恆武啞口無言。
「在這之前,饒府一直不缺人手,有什麼道理要突然增加五十九個人手,包括你這位副總管呢?」
林恆武咬了咬牙。「過去從未出事,並不表示以後也絕對不會出事,京畿重地也不是從未被人犯下重案,所以,護院是必須的。既然護院是必須的,他們又住在府內,那麼,府內就需要更多奴僕來應付更多的工作,好應付他們的開銷和薪俸,還有管理他們,這沒什麼不對吧?」
姬香凝點點頭。「好,那麼,如果我說饒府不需要護院,因為饒府有自保的能力呢?」
再次瞥向左林和紅鳳,林恆武正要說話,就在這時,虎玉端著托盤回來了,她先對姬香凝暗暗點了點頭,然後把茶壺和兩個茶杯放到茶幾上,正要倒茶,卻發現饒逸風腦袋歪一邊,竟然真的睡著了,還發出細細的打呼聲。她差點失笑,忙又忍住,默默站到一旁去偷笑。
林恆武看著虎玉三人。「夫人所謂的自保能力是說您身邊那三位嗎?」
姬香凝的表情依然淡漠。「如果我說是他們三個……」
「還有我!」一聲朗喝驀然劃空而來,隨之,一條修長的身影倏地出現在大廳中,那是一個神情灑月兌,又帶著點兒玩世不恭味道的英俊男人,看起來跟饒逸風的氣質倒滿貼近的。
不過,他那一聲故示瀟灑的朗喝卻也把睡夢中的饒逸風給嚇得驚醒過來,還差點摔下椅子,左林忙伸手扶住,一時茫然的他這才瞧見廳中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個人。
「咦?你又是哪顆蒜?」
那英俊男人嘻嘻一笑。「回三姑爺,屬下沈君陶,是二爺後院里種的那顆沒人要的大雜蒜!」
噗哧一聲,虎玉又笑了,但這回饒逸風沒有瞪她,因為連他自己也笑了。
「原來是你,不過,你怎麼突然跑來了?」
沈君陶瞄了一下姬香凝。「听說這兒有熱鬧,恰好君陶就在這附近,所以就趕緊跑來了,就怕來不及湊一腳呢!」
饒逸風也跟著瞥一眼姬香凝。「哦!那有沒有跑斷腳啊?」
沈君陶又是嘿嘿一笑。「差點兒,三姑爺,差點兒,君陶……」
話還沒說完,香風一晃,「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人未到聲先到,「你們真的好過分喔!」聲落,水仙嘟著嘴的俏模樣就出現了。「你們要搬到這兒來居然都不通知人家一聲,害人家往梅林白跑一趟。」
說著,縴縴玉指狠狠地往紅鳳那兒一指。「就是你!你以為我叫你跟著三姑爺是干什麼的?喝茶聊天嗎?為什麼搬家不通知你家小姐我一聲?」
依然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樣,「小姐,您叫我一切事情都听三姑爺的,」連聲音也是冷冰冰的。「三姑爺叫我不要告訴您,所以紅鳳就不能告訴您了。」
氣得差點冒出煙來,「你!」連手指兒都在發抖了。「你這個白痴!木頭!我我我……天哪!師父為什麼要把你派給我呀?」旋即又突然轉向姬香凝。「師姊,我跟你換!」水仙幾乎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