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純雁微微蠕動著把身體更蜷曲進他的懷里,並咕噥道︰「沒問題啦!我壯得跟牛一樣,你擔心什麼?」
「不可能不擔心的。」
舒純雁有點不耐煩了。「好、好、好!你愛怎麼擔心隨便你,我要睡覺了啦!」她不會害喜孕吐,卻嗜睡得很,每次醒來不到三個鐘頭就又困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大概被她睡去三分之二以上了。
「我再說幾句話就好了。」
舒純雁不由得大嘆一聲。「那就拜托你說快一點好不好?」
方拓猶豫了下。「小黑蔡那邊有消息過來了,所以,我明天要去和對方接洽,因為路途滿辛苦的,所以我不能帶妳去。」他盡量說的輕描淡寫。
舒純雁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會盡快回來吧?」
「當然,我只要把價錢和時間談攏之後就立刻回來。」
「好吧!」
幾乎是剛回答過後十秒,舒純雁就睡著了。在這種時候,方拓真的很慶幸她有如此精神不濟的身體狀況,否則,她肯定非追間到底不可,而只要她一追間,事情必定會穿幫的。
他知道這次去和對方接洽,至少有五成的機率是陷阱,可即使他心里再擔憂、再焦急,卻還是不能不去,這是他不能不冒的險!唯一冀望的是,若是他真的出事的話,小黑蔡能夠暫時瞞住小雁,不要讓她太早發覺真實狀況。
至少也要等到他逃回來為止。
就這樣,方拓翌日出門時,舒純雁還在睡覺,等她終于完全清醒過來後,把前晚說的話仔細想了一下,隨即跑去問小黑蔡,「方拓到哪兒和對方接洽?」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咦,方拓沒告訴妳嗎?花蓮啊!那兒滿多走私偷渡的。」
嗯!到花蓮的路程的確滿辛苦的。因為擔心火車站有人監視,所以不能坐火車,只能坐游覽車或包出租車跑山路,以前應該沒問題,可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那樣的確是太辛苦了。
舒純雁悄悄地松了口氣。
方拓果然沒騙她。
***
方佬慢條斯理地點燃雪茄,然後很享受的抽了一大口,還很陶醉似的閉上眼,同時問︰「你要來一根嗎?」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不在意地微笑,同時彈了一下手指,立刻就有人倒了一杯酒來給他,他先聞了一下香氣,而後滿意地頷首,再輕啜一口。
「太棒了!」他低贊。「要來一杯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淡淡一哂,同時舒適地靠進寬大的辦公椅內,一手雪茄、一手美酒,兩道犀利如劍、陰狠如獸般的視線這才投向筆直地佇立在辦公桌前的人。
「你真的以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方拓雙唇緊抿,神情陰郁地瞪著爺爺,依然一聲不吭。
冒著縷縷輕煙的雪茄指了指方拓。「不過你還算聰明,居然沒有把那個女孩子帶在身邊。」
臉頰抽搐了兩下,方拓還是不出聲。
方佬漾出輕蔑的笑容。「可惜我早晚都會抓到她的。」
「你到底想干什麼?」方拓終于開口了。「你已經抓到我了還不夠嗎?」他忿忿地道。
方佬似乎感到很好笑地搖搖頭。「這還用問嗎?既然你懂得要趕緊帶她逃走,當然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了不是嗎?這表示你多少已經了解我的做法了,那麼,你就該明白我做事從來不會做一半,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會再出紕漏的,所以,我必須把所有可能會出錯的因素統統去除,這就是我要做的事。」
「那麼,我要告訴你,」方拓憤怒地低吼。「如果你真的那麼做的話,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為你做任何事的!」
「你會的,你會為我做一切我要你做的任何事。」方佬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事,這點你早就應該明白了不是嗎?」
「絕不!」方拓誓言般地大吼。
方佬卻似乎沒瞧見他的憤怒,也沒听見他的怒吼,依然笑咪咪地當作他只是個鬧別扭的小表頭而已。
「好了、好了,你別擔心,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等我處理好那個女孩子的事後,我會親自帶你去美國,親自主持你的婚禮,然後,你就可以開始利用你現在這種氣勢去掠取我要你得到的一切,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女人根本不算什麼,對男人來講,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方拓就被關起來了,他被關在自己的房里,房門外、走廊上、屋外,全都是為了他而特地安排的重重守衛,甚至在窗戶上還加裝了鐵欄桿,他就像只困獸般地被關起來了。
他試過很多次要逃出去,但每次連下樓的樓梯都還沒看到就被抓住了!而只要不傷害到他,那些守衛都對他很不客氣。
于是,他試著賄賂守衛。
沒想到隔天開始,守在他房門外、走廊上的守衛就開始不停的變換人員。
他哀求替他送飯的老管家幫忙。
老管家苦笑著離去後便不再出現了。
他打算絕食抗議。
方佬就警告他,如果他再不吃東西,就要把他綁起來裝胃管、打點滴!
再來……還有什麼辦法呢?
方拓開始感覺到無助的絕望了。
***
雙手托腮坐在電視機前,舒純雁心不在焉地看著。當小黑蔡為她披上一件外套時,她也心不在焉地說了聲謝謝;當小黑蔡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她還是心不在焉地說︰「這支片子還滿好看的耶!」
其實,她根本不曉得在演什麼。
直到片子快結束時,她才漫不經心似的問︰「已經三天了,拓為什麼還沒回來呢?」
心頭一驚,小黑蔡忙壓下狂跳一百的心冷靜下來,再把事先想好的借口在腦海中迅速復習一遍後,才若無其事地回道︰「這是必然的呀,他先要去見中間人,等雙方都覺得沒問題之後,中間人才會替他安排和偷渡客見面,那也不是說要見就能見得到的,還是要等嘛!」
「哦!」舒純雁安靜了片刻,又問︰「那他為什麼都不和我們聯絡?」
「怎麼沒有?」小黑蔡早就準備好了。「他打過兩次電話了,妳都在睡覺嘛﹗他又說不要吵妳,所以我就沒叫妳起來听!」
「是嗎?」舒純雁狐疑地轉過頭來。「那你後來怎麼都沒告訴我?」
「是他不要我告訴妳的嘛!他說妳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勉強自己不睡來等他的電話。」
舒純雁眨了眨眼,「他倒挺了解我的嘛!」話落,她又轉回去盯著電視。「那下次他要是又打來的話,你一定要叫我起來听喔!」
「嘎?呃……哦!」慘了!完蛋了!死定了﹗
方拓啊!拜托你趕快回來吧!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跳樓啦!
***
方拓抱頭坐在床邊,他已經一籌莫展了。
所有能試的辦法都試過了,甚至連那種很荒唐可笑的卡通式逃亡法都試過了,結果只徒勞地得到那些守衛的暗暗恥笑而已。
現在他該怎麼辦呢?
突然,門打了,方拓仍然一動不動。
方佬穩健地走進來,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方佬神情不豫地來到他身前注視他片刻。
「你真的想被綁起來裝胃管嗎?」
有好一會兒,方拓還是不動。
「你不要以為這樣虐待你自己我就會心疼,告訴你,我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心軟!」
終于,方拓徐徐地放下手,慢慢地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望定爺爺。
「我……我答應你,我會心甘情願做到你所要求的一切,也不會再去想著小雁,等你死了以後,更不會回來找她,你還有什麼其它的要求,我全都答應你,只拜托你放過小雁,不要傷害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