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穿西裝、打領帶,衣飾光鮮亮麗的父母完全不同的打扮和出眾的魅力,一下子就惹來所有眼光的贊嘆。尤其是那個園長,一個外表高貴,神情卻溫和親切的中年女人,她立刻迎向前來。
「請問兩位是?」
「我姓向。」向陽說。
「我叫丁融融。」融融跟著應道。
「哦……」園長一副恍然的樣子,隨即指著融融說︰「你是阿萱的女兒,而你呢……」她突然壓低了聲音。「是向陽?」
兩人頷首,園長笑得很開心。「好、好,正在等你們呢!不過……」她又壓低了聲音。「記得以後出新廣告時就要送我兩張簽名海報喔!」接著,她就牽起了小威威的小手往教室大樓走去。
「哪!這位小帥哥叫什麼名字呢?是不是向少威啊?」
「不是,」沒想到小威威馬上否認了。「我叫小威威啦!」
「小笨蛋!」向陽的低罵立刻從後面追上來。「你就是向少威啦!」
「哪是!」小威威抗議。「人家明明叫小威威的說。」
「對啦!可是那是在家里叫的,你在外面就叫向少威,懂了吧?」
小威威皺眉。「不要,向少威不好听,人家不要!」
向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誰理你,你就是要叫向少威就對了。」
小威威馬上噘高了嘴。「不要、不要,那麼多名字人家記不住啦!」
「真是小笨蛋,才兩個名字你就記不住?管你,記不住也得給我記住!」
「不要!人家就是記不住嘛!」小威威撒賴地嘟著嘴。
園長正想插兩句進去緩和一下火爆氣氛,融融忙朝她使了一下眼色,她只好暫時忍下來繼續旁觀戰火了。
「說你是小笨蛋還真是小笨蛋耶!」向陽直嘆氣。「你看你媽咪,姨婆叫她死丫頭,你外婆叫她不肖女,大阿姨叫她豪放女,小阿姨叫她二姊,老爸我叫她老婆,你叫她媽咪,她的好朋友叫她融融,在外面人家叫她丁小姐、向太太……」
他用下巴指指融融。「你看媽咪有這麼多的名字她都記得住,你才兩個就記不住了,難道你要大家都叫你小笨蛋嗎?」
「哇!」小戚戚驚嘆地望著融融。「媽咪好厲害喔!」
「對吧、對吧!」向陽正經八百的猛點頭。「那你呢?你也不能輸螞咪太多吧?」
小威威聞言,蹙眉覷著向陽苦思半晌。「好嘛!那我也叫向少威好了,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小威威。」
終於「討論」出一個結論來了,一旁的園長卻早已笑到快沒氣了。
「他們……他們父子都是這樣說話的嗎?」
融融又好氣又好笑地白向陽一眼。「對啊!案子兩個一樣幼稚,寶得要死,真是拿他們沒轍!」
「可是,這樣應該是最好的,不是嗎?」園長意有所指地說完後,就牽著小威威進教室里去了。
這樣應該是最好的?
什麼意思?融融百思不得其解,向陽卻已經湊上來了。
「咦?我以為小威威很矮的說,可是你看……小威威好像是最高的耶!」
融融斜斜的仰起臉看著「高高在上」的向陽。「廢話,你那麼高,當然覺得他矮小,其實,在同年齡的小孩中!他已經是特別高的了,這大概是遺傳至你的吧!」真怪異,想當初他們認識的時候,他還比她矮呢!沒想到不到六年,她居然連他的肩膀都不到了。
去!真有點不甘心。
「也許吧!」向陽喃喃道。「我記得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坐在最後一排的,還好我沒有近視,否則就累了。」
融融哼了哼。「是喔!你了不起嘛!」
立刻听出了她腔調中的不滿,向陽不由得訝異地「往下」凝住她。
「怎麼了?」
融融更是夸張地仰高脖子。「沒什麼,只是脖子有點累而已。」
向陽愣了愣,隨即大笑著俯首親了她一下。
「抱歉,老婆,我不是故意長這麼高的,純屬突變、純屬突變!」
「討厭啦!」融融忙羞赧地推開他。「那麼多人在看耶!」她瞄著四周竊竊私語的人抱怨。
「有什麼關系?」向陽探手再把她攬入懷中。「難道你要我先收票不成?」
收票?
拜托,是不是還要打燈光、作配樂呀?
「你啊!」融融無奈地搖搖頭,任由他去了。
正常來講,初次上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會不習慣和父母分開,這就是為什麼剛開始兩個星期,父母都會盡量留在教室外面等待,讓孩子能夠在不安時,轉個頭就能看到他們而放下心來。
向陽和融融當然也是,然而,小威威和向陽的個性簡直是一模一樣,外向又熱情,不過第三天而已,小威威一進教室之後,就忙著學老師唱歌、跟小朋友玩游戲,再也不記得他到底是誰生誰養的了。
丙然健忘!
「真無情!」向陽哀怨地咕噥。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但是,鴨舌帽和太陽眼鏡依然掛在臉上。「養他這麼大,居然有了玩伴就不要老爸老媽了!」
融融好笑地攀住他的手臂。「你喔!長眼楮沒見過像你這麼膩兒子的爸爸。」
「我疼他嘛!」向陽垮著臉。「可是,他就不疼我這個老爸,嗚嗚,好想哭喔——」
「少夸張了你……」融融啼笑皆非。「好、好,我疼你、我疼你,這樣總行了吧?」
向陽的嗚咽立刻消失了,而且笑得跟什麼似的。「真的?那今天晚上你就要好好疼我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融融緋紅著臉說。「麻煩你小聲一點行不行?」
「有什麼關系?我們又不是……」向陽突然頓住,隨即蹙起眉頭望著並肩走向他們的兩個女人。「她們想干嘛?」
融融也望著她們。「來了。」
「呃?」
「家長之間的交流。」
「耶?什麼家長之間……去!我才不要呢!」
「不要不行。」
「為什麼?」
「為了兒子。」
「啊……」向陽又哀怨地瞥向教室里。「看老爸要為你犧牲這麼多,你居然連多看老爸一眼都不肯!」
「少驢了……啊!來了、來了!快,笑容、笑容!」
向陽趕忙把嘴扯向兩旁,那兩個二十六、七歲服飾華麗的女人也同時到達他們跟前。
「兩位是向先生、向太太吧?我們是……」
誰管你們是誰呀!
×××
十一月的第二個禮拜是偉大的期中考周,而隔周的星期一沒課,星期二又是校慶,再加上周末就有四天的假期了。這是向陽恢復工作前唯一超過兩天的假期,所以,向陽決定利用這四天履行他對融融的承諾——帶她到日本去「玩玩」。
於是,在星期五早上第二堂考完後,他就匆匆趕回家,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抓著老婆直奔機場去了。
下午四點二十分到達東京羽田機場,搭巴士到新宿車站恰好是五點……廿∼∼不對,趕快對時……六點,應該是六點才對……哦!老天,好冷喔!兩個人瑟瑟縮縮地按照旅游指南經過新南口來到世紀南塔飯店入宿,一進房就忙不迭的打開行李箱抓出厚外套來穿上了。
台灣的十一月正要告別天涼好個秋,東京卻已經比台灣的冬天還要冷了!
向陽打了通電話和融融的父親在日本的朋友聯絡好隔天見面的時間之後,兩人又捧著旅游指南和地圖出門祭五髒廟去也。
一般人都認為東京是世界上最繁華進步的城市之一,當然不可能會有路邊攤販的存在吧?然而事實上,在新宿車站東口、西口前,到了晚上並不難發現或是賣拉面、或是賣關東煮的路邊攤,日語稱之為「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