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皇後還是及時發現武昭儀的臉色開始發黑了,也明白那個被嘲笑的對象的忍耐力已經到達底線了!於是,她趕緊收拾殘餘的笑意,勉強繃出一個感覺起來還算正經的表情。
「好嘛、好嘛!那麼……咳咳!嗯——有……咳咳!有什麼事就說吧!」
武昭儀握緊了雙拳,忍耐著不讓它們飛出去。
「明天是最重要的關鍵,記住你該做的事,也不要忘了不該插手的事絕對不要多事,懂嗎?」
她這一提醒,王皇後僅存的笑意立刻僵住了,而後慢慢換上一副相當陰沉的臉色,同時,眼神怪異地凝視武昭儀半晌。
「你……真下得了手?」她小心翼翼地問。
武昭儀雙目低垂。「那是我的任務。」
「可是……」王皇後咬了咬唇。「那是個嬰兒耶!」
「她必須死!」
「你好殘忍喔!」
武昭儀毫不動容。「無論你有什麼感覺,或者有多麼不贊成,該死的人還是必須死,你心里也明白的,不是嗎?」
王皇後沉默片刻。
「不管我再怎麼明白,我就是無法接受。」
「所以,我沒讓你去動手。」
「但是……」王皇後掙扎著說。「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讓正確的歷史重演,是唯一的辦法。」武昭儀斷然地道。
王皇後緊攢眉宇。
「或者……只要王皇後被廢就可以了,嬰兒不一定……」
「皇後娘娘,」武昭儀冷冷地打斷她的建議。「如果因此而出了問題,你能負責嗎?」
「啊!」王皇後窒住了,良久後,她才不滿地咕噥,「你真的好殘忍,或許哪一天,當任務有需要時,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給宰了!」
武昭儀聞言,抬眼睇視她好半天,而王皇後也回視著她,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到亞歷山大的那樁任務。
許久後,武昭儀的雙眸依然對著王皇後,她低聲,卻肯定地說——
「如果任務果真需要如此,我會!」
※※※※
翌日清晨,王皇後未帶任何侍從,獨自一人朝武則天的寢宮走去,但她神情陰郁,毫無祝賀之意。
當然,這與歷史好像不太相符合。在史實上,就算她真的很希望能得到親手掐死那個小鮑主的「榮耀」,更希望那個武昭儀趕快死死去最好,可她還是必須裝出堂堂一國之母的泱泱大度來才對,哪能像這樣一臉大便的通告大家她心里的不爽。
但是……也無妨啦!反正結果都嘛差不多!
時值陽春三月,綿綿細雨時斷時續,後宮假山深處的梅花吐蕊綻放,嬪妃和宮女正三三兩兩地沿著御花園的幽僻小徑散心賞梅。相對的,武則天的寢房外就顯得相當空寂而冷清了。
幾個女乃媽和宮女見皇後駕到,遠遠的便出來相迎。
「武昭儀在嗎?」王皇後問。
「武昭儀到後園賞梅去了,」女乃媽回道。「奴婢這就前去通報……」
「不必了,」王皇後擺擺手。「我只是想來看看小鮑主。」
王皇後穿過一排回廊,單獨走進肓嬰室里,小鮑主安臥在牆邊的一張搖床內,似乎正在熟睡。猶豫大半天後,她才走近床邊,把遲疑的目光移向小鮑主無辜的睡臉上。
房中的爐火照亮了她那紅撲撲的小臉,王皇後喜愛地從搖床里將小鮑主抱起來逗弄了一番。也許是房內木炭的氣味過于嗆鼻,王皇後突然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暈眩。
忙將小鮑主放回搖床,她退開兩步,天人交戰許久,終於毅然退開轉身大步走開。
「公主正在熟睡,過兩天我再來看她。」她向門外的侍女和女乃媽吩咐了一句後,就匆匆離去了。
她的任務到此結束,但是……
未幾,武昭儀悄然出現,佇立在嬰兒床邊,頭一次,她猶豫了。
你好殘忍!
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這句斥責的話,她越來越遲疑了……突然,她轉臉朝向殿外。
「卓和!」
我知道,對方的人終於出現了,放心,交給我吧!!
「對方是戰士,不必勉強一定要解決他,只要給我五分鐘就行了。」
了解!
五分鐘,是的,沒有時間再讓她猶豫了!
於是,她不再遲疑!毅然決然的冷下臉來,同時伸出有力的手探向小鮑主縴弱的頸子……
※※※
退朝之後的高宗帶著七、八名宦官朝武則天的住處走來,這時,武昭儀也「剛」從御花園散心回來,見高宗駕臨,趕忙率領內待前來恭迎。
「皇上吉祥。」
「免禮、免禮!」高宗哈哈笑道︰「小鮑主現在怎麼樣啦?」
「她正在熟睡呢!」武昭儀回道,隨即轉身對一名宮女吩咐,「還不快去將小鮑主抱出來讓皇上瞧瞧?」
爆女應了一聲,便朝育嬰室急步走去。可過沒多久,宮女便和一名女乃媽神色慌張地從育嬰室跑了出來,她們跑到高宗和武昭儀面前時,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啟稟皇上、武昭儀,小鮑主……小鮑主……」
武昭儀皺起眉頭。「公主怎麼了?」
「公主……公主手腳冰冷、臉色慘白,怎麼搖她也不醒,奴婢失職,罪該萬死!」
武昭儀一听,不禁慘呼一聲,隨即「暈倒」在高宗的懷里。之後,高宗來到育嬰室看見小鮑主僵直地躺在搖床里,雙目緊閉、臉色如灰,看起來應該是早已斷氣多時了。
斑宗用威嚴的目光掃視著身邊嚇得直打哆嗦的宮女和女乃媽,怒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這樣?」
爆女和女乃媽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哪能回答得出來。
這時,武昭儀已經在幾名持女的攙扶下來到門口,她像是強忍著眼淚,臉色和語調似乎都已平靜了許多。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閑雜人等進來過?」
爆女看看高宗,又看看武昭儀,猶豫不決的遲疑了一下。
「剛才……剛才只有皇後娘娘來過……」
「大膽!」武昭儀突然怒喝一聲。「皇後娘娘駕臨,我怎麼會不知道?」
「皇後娘娘這次來並未事先通報,而且……」宮女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而且,她只是一個人前來……」
三人隱身並立於哀嚎震天的小鮑主寢殿前,驀地,水伶轉身飛奔而去。
「你太殘酷了!」
只留下這麼一句忿忿不平的批判,一旁的卓和依舊面無表情,亞克的神情卻更陰郁幾分。
「你受傷了?」亞克看著他受傷的地方問。
「小傷,兩個鐘頭後就會自動痊愈了。」
「對方呢?」
「抱歉,讓他跑了。」
「算了,對方是戰士,你抵擋不住也是理所當然的,只要任務能夠順利完成就好了。」
卓和遲疑了一下,才用下巴指了指水伶消失的方向。「她怎麼了?」
「她?」亞克也望向同一個方向,片刻後,他才無奈地吁了一口氣。「她畢竟是純種的地球人,我們不可能要求她跟我們一樣吧?」
「那為什麼要讓她加入我們?」卓和就事論事地問。
亞克淡淡地瞥他一眼。「第一,我欠她兩次救命之恩,這是她的願望。」
卓和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理由。
「而且,當時我急需一個搭檔,總部無法及時給我援助,她又符合基本要求,所以,就暫時讓她做我的搭檔了。」
「暫時?」
「是的,暫時,等貝爾它那邊同意讓她過去為止。」
「那麼,屆時我就是你的搭檔了?」
「不一定,也許在那之前,你就會有自己的搭檔了。」
「嗯!說的也對,一切都要看總部怎麼安排了,對吧?」
「對。」
不曉得為什麼,一想到必須和水伶分道揚鑣的那一天,亞克心里就會出現一種很陌生的郁悶感。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這種他分析不出究竟的感覺,於是,同這些日子來一樣,他故意將這種感覺忽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