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讓他們的言行符合他們的身分……」
「這個……你不認為等下輩子他們重新投胎時,再來教導他們比較有希望一點嗎?」
「……負責……」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從飛機上跳下去比較好?」
☆☆☆
在即將到達倫敦的前一個小時,伯恩終于面臨此生最大的挑戰了。
此刻,瑟洛凡悠哉悠哉地坐在豪華沙發上,端著酒杯,蹺著二郎腿,生平第一次出現一種戲謔的心情,頑皮的想看看伯恩能困窘到什麼程度,卻又有些困惑于自己的轉變。
他究竟是怎麼了?
沒事就變身為一個怒火勃發的暴君還不夠,現在又老是會莫名其妙的冒出那種只有幼稚無知的青少年才會有的頑皮心態,而且還付諸實行?
而另一邊,晨晨母子倆並坐在一起,好奇地望著伯恩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好一會兒後,他終于停下腳步,並轉過身來面對他們。
「呃……夫人……」
「夫人?」晨晨困惑地轉頭去問兒子。「他以前不都是叫我的名字的嗎?為什麼現在突然叫我夫人了?」
駱偉翔聳聳肩。「大概吃壞肚子了吧!」
晨晨哦了一聲,又回過頭來關心地望著伯恩。「你吃壞肚子了嗎?」
「吃壞肚子?」
伯恩啼笑皆非地瞄一眼在一旁等待看好戲的瑟洛凡,後者還特地舉杯向他致意。他無奈地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慢慢拉回眼來看著眼前兩個裝瘋賣傻、裝模作樣的家伙。
「兩位,算我求你們好不好?請你們听我說一下行不行?」
晨晨眨了眨眼,又側過頭去向兒子低語。「他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駱偉翔似乎很認真的端詳了一下。「唔……是有一點。」
「那我們要不要听他說?」
駱偉翔看看一旁的點心,「我肚子餓了,干脆邊吃邊听他說好了。」說著,他拿盤子替她裝了好幾塊點心。「听說這個貝克維爾塔很好吃喔!」
伯恩差點哭出來了!
好不容易,母子倆終于擺好了陣勢,一手點心、一手錫蘭茶,盤子放在大腿上,四只眼楮這才示意他可以說了。
伯恩不覺往上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他自己也不太懂的髒話,而後才垂下眼,正經八百的凝定他們。
「我知道兩位已經習慣在美國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但是,現在兩位已經是考斯岱爾家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如此隨意放肆,至少在英國不行、在人前不行,否則,一旦被新聞界拿你們來開刀,往後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的。」
「他到底在說什麼呀?」晨晨咬著姜汁蛋糕低聲問。
「我嘛听攏唔。」這是駱偉翔滿不在乎的回答。「也許再听下去就明白了。」
伯恩忍耐著。「杰士,夫人可以不懂,就是你不能不懂,因為你是要繼承瑟洛凡的爵位和領地家產的唯一繼承人啊!」
啊?啥米?爵位?領地?啥米東東?
母子倆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僵住了,他們遲疑地互覷一眼,再把戒備的眼神投向伯恩。
伯恩點點頭,神情突然現出前所未見的嚴肅。
「沒錯,瑟洛凡是現任英國索倫斯公爵、蘇格蘭威聖丁伯爵和荷蘭華克頓子爵。」
母子倆的下巴同時垂了下來,膝上的點心盤子鏗鏘一聲掉落到地上摔成兩半,兩個杯子則適時被伯恩接住了,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這才繼續端正臉色對住他們。
「考斯岱爾家族是全英國最古老、優異的家族之一,他們的頭餃可追溯到十二世紀初的都鐸王朝。當然,你們也許會認為現在這種時代,貴族頭餃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是,瑟洛凡與這三個國家的皇室都有相當的血緣聯系,所以,基本上,他的尊貴血統就不容忽視了。」
他捂唇輕咳兩聲,強抑下失笑的沖動,而且,趕緊垂眼望著地上,免得繼續看著他們那兩副傻呵呵的模樣,他會再次忍不住笑意。
「而當其它貴族的領地大半都被收回,或因難以維持而失去時,只有考斯岱爾家族以皇室賜予的財富為基礎,在十八世紀時開始以天賦的商業才能賺取龐大的財富,不但維持住這三個頭餃所擁有的所有領地,而且,成為全歐洲最富有的權貴家族之一……」
母子倆幾乎連呼吸也停止了。
「……雖然瑟洛凡盡量在避免媒體的注意,但是,因為他的身分……」
本噥!本噥!兩聲刺耳的吞咽聲讓伯恩差點岔了氣,而那一邊的瑟洛凡瞧著臉色發青的妻兒,他終于能理解到人們為什麼會有爆笑的沖動了。
「……呃!咳咳、那個……反正你們現在已經是考斯岱爾家族的人,而且,一個是公爵夫人、一個是繼承人,為了考斯岱爾家的名聲,你們不能再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了,必須要有符合身分的言行舉止,要培養貴族的氣質,服裝儀容要貼合身分,要學習應有的進退禮儀,要……」
「晨晨老媽……」駱偉翔突然開口輕喚。
「呃……啊?」晨晨還陷于暈頭轉向之中。
「我好象不太想去英國了……」
「我……我也是。」
「那我們回美國好嗎?」
「我贊成。」
話落,剛取得共識的母子倆立刻跳起來往前跑去。
「咦?咦?我還沒說完耶!你們要到哪里去?」
「駕駛艙!」
「駕駛艙?干什麼?」
「叫機長往回開啊!我要回美國,我不要去英國了,我……啊、啊!你干什麼?」晨晨尖叫著被甩上瑟洛凡的肩上,「不管,人家不要去英國,不要去英國了啦!」她邊叫邊用力捶打著瑟洛凡堅實有力的背部。「人家要回美國啦啦啦啦……」
☆☆☆
晨晨和駱偉翔都是超級不滿地噘高了嘴,被瑟洛凡和伯恩一人一個硬拎到瑟洛凡位于海德公園旁的宅邸。但是,當他們看到面容肅穆嚴謹有禮的男總管和整排的男女僕人們,一板一眼的對他們行禮如儀並口稱夫人、少爺時,不由得相覷一眼,差點爆笑出來。
接著,當瑟洛凡悄聲告訴駱偉翔,這棟歷史悠久的帕拉底歐式風格的大宅邸內有秘密信道和密室時,在一旁竊听機密的晨晨立刻歡呼一聲,拉著駱偉翔就跑,母子倆開始在屋內上上下下到處敲牆壁、踢木板探險了。
伯恩再次躲到一旁去偷笑,瑟洛凡則無奈地搖搖頭,只好吩咐仍肅立在一旁的總管海爾,「夫人和少爺不太習慣這兒的規矩,你要適時的教導他們,明白嗎?」
「是。」
這聲應諾自信又有力,好似天塌下來他都頂得住似的。可是,不過幾天後,海爾就苦著臉跑來向瑟洛凡訴苦了。
「那個……夫人和少爺說,如果我們不叫他們的名字,他們就當作沒听到我們說的話。」
瑟洛凡嘆了口氣。「還有嗎?」
「少爺說他還要多鑽兩個耳洞。」
上帝耶穌!
「然後?」
「夫人說要和少爺一起到海德公園溜滑板。」
Shit!
「沒有了吧?」
「呃……呃……」
「什麼?」
「夫人和少爺都說要去染頭發!」
瑟洛凡僵了兩秒,繼而驚叫,「什麼時候?」
「現在!」
瑟洛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會這麼快,他幾乎是像飛一樣的沖出書房,恰恰好就在玄關前一手一個抓住了老婆和兒子。
「你們想到哪里去?」他喘息著問。
兩個人相對一眼,繼而聳聳肩,同時指向自己的腦袋。
「染頭發呀!」
「不準!」瑟洛凡不假思索的吼了出來。「不準染發!」一旁的僕人似乎比那對母子還要驚訝,驚訝于他的失控、驚訝于他異于以往的激動情緒,但是,他沒空理會那麼多。「絕對不準去!」他大聲命令。僕人更訝異了,他從來不大聲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