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玲瞄了瞄眼前油膩膩的培根,隨即厭惡地將盤子推開一些,而後抬眼朝站在裴毅軒身後的純雅命令道︰「阿雅,去叫福嬸幫我弄個水煮蛋。」
騷女人!純雅在心中暗罵著,正想移動身子,便听見裴毅軒淡然卻堅決地說︰「阿雅,你不要動,阿珠,你去。」
文玲訝異地看著裴毅軒,裴毅軒卻頭也不抬地逕自吃著他的蝦肉餛飩。
「阿雅只伺候我,請各位不要亂指使她。」
這下子,連三兄弟都詫異地看了看滿臉無可奈何的純雅,然後又蹙眉緊盯著裴毅軒。
一向隨和,不與人計較的裴毅軒,何時變得這麼小氣了?而且,任何事都是差不多即可的他,竟然需要「專人伺候」?三兄弟暗自面面相覷,心中越想越不對勁。
雖然同處在一個屋檐下,但他們四兄弟一向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涉,可仔細想想,從裴毅軒大病一場後,他和純雅似乎就太親密了些,仿佛他們之間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關系」。
文玲若有所思地看看純雅,再瞧瞧裴毅軒,然後垂下頭去,在腦海中迅速思考著某種可能性。
至于純雅,卻不滿的想一拳揍醒眼前昏了頭的裴毅軒,或許……明天該換樣早餐給他「亨受」一下了?
裴毅軒悠閑的踏進裴毅豪的辦公室,卻很意外地發現裴毅杰也在。
「你找找,大哥?」
裴毅豪頷首。「坐。」
裴毅軒慢吞吞地在辦公桌前坐下,瞄一眼半坐在辦公桌沿的裴毅杰。
「好像不太對勁喔!到底是什麼事?是陵雲的合約有問題嗎?還是美國那邊又出問題了?」
裴毅豪和裴毅杰互視一眼,在裴毅豪的示意下,裴毅杰直截了當的開口問︰「你喜歡阿雅,是嗎?」
裴毅軒忍不住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回答。「原來是這麼回事。是啊!我是喜歡她,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裴毅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還想和她結婚吧?」
裴毅軒輕松地往後一靠。「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裴毅杰朝裴毅豪望去。「他說不是現在?!」
裴毅豪一語不發的盯著裴毅軒,神情高深莫測,見他不說話,裴毅杰只好又轉同來面對裴毅軒。
「你有考慮到一切嗎?」
裴毅軒歪著腦袋斜睨他。「譬如?」
「譬如?」裴毅杰大驚小敝地嚷了起來。「老天,你都沒想過嗎?你是大學畢業生,而她才國中畢業,你們……你們之間會有‘代溝’耶!」
裴毅軒神秘地笑笑。「還有嗎?」
「拜托!你千萬不要告訴我,說你很喜歡她那口台灣國語。」裴毅杰很夸張地仰天翻了個白眼。「我偶爾听幾次,就覺得快生病了哩!」
裴毅軒眨眨眼,「你素說這種台灣狗魚嗎?她講得不錯啊!至少比偶好多了,你說素不素?」說完,他自己則覺得有趣地大笑起來。
裴毅豪听得直皺眉頭,裴毅杰則是目瞪口呆,見狀,裴毅軒這才慢慢的收起笑容,認真地看著兩位哥哥。
「感情這種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幸運的踫上了,我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阿雅她……」他輕輕的蹙起眉。「該怎麼說呢……這麼說吧!你們並未認識真正的她,或許有一天,當你們真正的了解她時,再來下評語,好嗎?」
裴毅豪還是不作聲,但他卻認真的在思考著,而裴毅杰在呆愣半晌後,隨即跳下桌子,來到裴毅軒的身邊蹲下。
「其實,我覺得卓巧欣很不錯啊!」他擠擠眼。「個性不錯、長得不錯、身材更是不錯,實在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你再試著跟她相處看看吧!」
裴毅軒好笑地瞟他兩眼。「既然她這麼好,你干嘛自己不去追她?」
裴毅杰一听,立刻像見鬼了似的跳開來。
「開玩笑,那文玲非宰了我不可。」
裴毅軒聞言,不禁上下打量他片刻。「你很喜歡文玲?」
「沒錯,」裴毅杰坦承。「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最合我意的女孩子。」
裴毅軒頷首。「我明白了,但是,你知道嗎?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好,或者,該說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既然她是你所喜歡的人,我當然不會去干涉你,所以,相對的,也請你不要干涉我,行吧?」
裴毅杰啞口無言,只好朝裴毅豪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裴毅豪沉郁地注視著裴毅軒好半晌後,終于開口了。「至少你現在還沒有要和她結婚的打算吧?」
「沒錯,但是……」他頓了頓,然後嚴肅的說︰「如果你計劃要找藉口辭退她,將她趕出裴園,那我會跟她一起離開!」
裴毅軒並沒有把裴毅豪找他談話的事告訴純雅,所以,純雅不明白,為何其他三位少爺看她的眼神會變得如此怪異,好似她偷了他們的老婆似的。
啊!不會是被他們發現,她就是搞得他們淒淒慘慘的原凶吧?
而裴毅軒仍是一副沒事人樣,依舊開開心心地與她膩在一起,只要一回家,他就死纏著她不放,下棋、聊天、看電視影集,不到十點,絕不放她回房休息。
他們之間的「特殊」情況,明顯得連所有的佣人們都感覺到了,所以,阿美再次找純雅談談,打算給她適當的「建言」。
「阿雅啊!大少爺要我提醒你,主僕之間的界線要分清楚哪!」
純雅兩手一攤,「沒辦法,素大少爺自己把偶配給三少爺的,要偶專門去四候他一個人,偶還能怎麼樣?三少爺叫偶干嘛,偶都只能听他的羅!」她無奈地道。
她這麼回答,倒讓阿美無話可說了,只能再次告誡她。
「反正你自己謹慎一點就是了,要是惹得大少爺不高興,說不定會把你踢出裴園喔!」
純雅並不擔心這一點,但是,听阿美這麼一說,也就表示裴家其他兄弟已經感覺到她和裴毅軒之間的異樣了,而且似乎並不贊同,這就令她相當頭大了。
如果裴毅豪他們真的想分開她和裴毅軒,只要找個藉口把她辭退就行了,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會盯著她不放,想盡辦法找她的碴,那她的行動就不太自由了,而她的「工作」
又該如何進行下去哩?
接著,更令她驚訝的事也出現了!
在某個春雨綿綿的午後,文玲突然跑來找她,而且,和她在隔音效果極佳的視听室里交談許久。
之後,文玲搭著她的肩頭,狀似親密地走出視听室,並說︰「我等你的好消息。」
而那天晚上,純雅連輸了六盤西洋棋,令裴毅軒關心地詢問道︰「你不舒服嗎?生病了嗎?」說著,修長的手還往她的額頭上探去。
純雅一掌揮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罵道︰「你才發燒了呢!」接著就猛跳起來,「我要去睡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第二天,裴毅軒一出門上班,她就一個人溜出裴園,來到七星山公墓,直挺挺地站在父視的墳前好半晌。
「爸爸,我知道你很希望他們垮台,但是……」她咬了咬唇。「我不希望!所以,你考慮一下好嗎?我會用更狠毒的方法去整他們四兄弟,可是……不需要把他們毀了吧?
「想想,如果一下子就毀了他們,那痛苦可能就只有一剎那,但畢竟他們還年輕,而且,他們是真正有才干的人,即使垮了,還是可以卷土重來的。」
她低頭偷覷著墓碑。「你不覺得讓他們莫名其妙的被整,不是更好嗎?長期的生活不順,不曉得什麼時候又會出什麼模,這樣不是挺棒的嗎?所以,爸爸,請你慎重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