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沐霖輕輕眨眨眼。「女兒啊!老婆,你不是要女兒嗎?還不趕緊來拿?」
「你真是有夠厚臉皮的!」吟倩笑罵。「什麼叫做趕緊去拿?用手一抓就有嗎?」
任沐霖的臉色更曖昧了。「用手抓沒有,老婆,得我幫妳裝進去才行哪!」
吟倩輕嚀一聲背過身去。「越講越不象話,不理你了!」
任沐霖悄悄地從後面攬住她,又靠在她耳後吹氣。「老婆,別不理我嘛!我會好傷心好傷心的耶!」
吟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嬌嗔道︰「傷心個屁啦!難道你一點也不興奮嗎?兩年了,你終于又開演唱會了。」
「那有什麼好興奮的?」任沐霖不屑地哼了哼。「哪比得上在妳身上這種興奮!」
「啪!」她狠狠在他的手臂上賞了一下「燒餅」。
「一戴上有色眼鏡,你的人也跟著色迷迷起來了,是不是?」
「我一向都是如此色啊,老婆!」
「吱!」她又賞了他一下,但這回是輕輕的,她可不想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到此一游」的印記。「我是在跟你說真的啦!你真的一點也不興奮嗎?至少有一點點緊張吧?」
任沐霖沉默了一會兒,「妳為什麼辭去工作?」他慢吞吞地問。
她回眼瞥他一下。「想辭就辭了!」
「老婆!」任沐霖抗議道。
吟倩輕嘆一聲。「老公,我問你,如果哪天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音樂扯上任何關系,只專心來陪伴我們母子三人,你會如何?」
「沒問題!」任沐霖回答得毫不猶豫。
「會舍不得嗎?」吟倩又問。
「有什麼好舍不得的?」任沐霖反問。
「至少會有點難過吧?」
「難過什麼?」
「難過……」吟倩聳聳肩。「難過失去了那些掌聲、歌迷的崇拜等等,還有……榮耀光彩。」
任沐霖輕蔑地從鼻孔哼了一聲。「無聊!」
「真的一點也不?」
「完全不!」任沐霖斷然道。
「那不就是了?」吟倩撫模著他的手臂。「有必要時,你都能毅然決然的離開音樂界了,我又為什麼不能辭去工作?」
任沐霖呆了呆。「那……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吟倩喟嘆一聲。「我還記得兩年前你病倒時,我一直在苛責自己……不、先听我說完……好,當時我一直怪責自己,要是我多注意一點,早就該發現你有什麼不對勁了。」
「醫生告訴我,那是一種慢慢發作的病,應該可從生活中的一些小細節上發現到病癥,但是,我居然都沒發覺到,直到一連串緊密的活動,促使你的身體因承受不了而直接崩潰,我還在問我自己︰怎麼會這樣?」
任沐霖抱緊了她。
「為什麼?」吟倩自問,隨即又自答,「因為我沉溺在自己的教學樂趣中,任性地認為你可以有你的音樂,為什麼我就不能享有我的教學?所以,我讓咱們的生活搞得一團亂,教學工作喧賓奪主地成為我生活中最重要的項目,而把你跟孩子撇在後頭,閑暇時再慈悲地扔點關心給你們,然後自認我已經盡到好妻子、好母親的職責了。」
任沐霖又想說話,吟倩忙噓了一聲。
「拜托,老公,我一次講完好不好?」
任沐霖只好又閉上了嘴。
「謝謝。」吟倩柔聲道︰「然後,你病倒了,那時候我才想︰去他的興趣!去他的教學!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陪著我一起養大孩子,陪著我一起白頭,陪著我由生到死……」
想到當時的驚慌恐懼與愧疚,她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水光在眼眶里晶瑩閃爍。
任沐霖用雙臂更用力地摟緊了她。
「我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了,」她細細地哽咽著。「我只要你活著,真的,我只要你活著……」
「我知道、我知道,」任沐霖呢喃著將她轉過身來擁住她。「噓!別哭了,我現在好好的不是嗎?」吟倩趴在他胸前抽噎不已,濡濕了他的胸毛,也揪疼了他的心。「老婆,拜托別哭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生病了!」
「少扯了!」她不由自主的笑了。「生不生病還能由得了你嗎?」
「想辦法!」任沐霖低語。「別哭了,老婆,我會好心疼的耶!」
吟倩猛吸了幾下鼻子,終于勉強止住了淚水。
「反正……反正我是要告訴你,我辭職並不是犧牲了興趣,而是我想先緊緊抓住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你。人是不能太貪心的,放棄工作並不會有什麼遺憾,但若是失去你,我真的無法忍受那種痛苦,所以,我選擇了你。你要說是我自私也可以,但我就是害怕痛苦,我要保有最重要的,所以,我放棄了其它無足輕重的事物,這樣你了解了嗎?」
任沐霖輕嘆。「是的,老婆,我了解了。」
「那你還有什麼好唆的嗎?」
「只有一項。」
吟倩柳眉一挑。「什麼?」
「你不會連女兒也放棄了吧?」
吟倩笑了。「才沒有呢!你還是欠我兩個女兒喔!」
「那麼多?」任沐霖喃喃道︰「欠債欠太久會成爛帳的,你不想現在先要一個去嗎?」
吟倩白皙的雙臂誘惑地纏上了他的頸後,「欠久一點不會多點利息嗎?」她呢喃低語著。
「啊!真抱歉。這筆帳沒有利息,」任沐霖輕輕地咬住她的耳垂。「只有可能變成呆帳,所以,為了保住妳的權益,妳還是趕緊跟我要債吧!」
「是嗎?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她雙手用力一推,任沐霖驟然躺平,她再輕巧地翻到他胸前趴著。
「債主來要債!」
任沐霖邪氣地咧嘴一笑。
「歡迎之至!」
***
翌日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到第五大道和第100街交叉口的西奈山醫療中心報到,做一番詳細的檢查,之後,恢復本來面目的哈爾、喬和理文三個就帶著任育倫到處跑,尚未易容改裝的任沐霖,則帶著老婆和胖兒子四處閑逛。
在曼哈頓底部的斯塔騰島渡口搭乘巨大的渡船,渡船在波浪中前進,自紐約港——途經總督島、艾麗斯島,以及自由女神像。
游過下曼哈頓絕妙的美景之後,再到世界貿易中心110樓上的世界之窗酒吧去喝杯雞尾酒……呃、不行,老公不能喝酒,還是喝果汁就好了。
或到洋基體育場看看球賽……嗯!好像場邊吶喊加油的洋基隊迷那股瘋狂勁兒比場內的比賽還有趣哩!
帝國大廈、格林威治村、布魯克林高地……就只一個地方沒去……中央公園。
演唱會前兩天,他們則只待在旅館里養精蓄銳。
目前,任沐霖雖已痊愈了八、九成,但在完全痊愈前,還是不敢太大意的,何況,即使痊愈了,也有可能復發,依舊得長期監控追蹤復診才行。
吃著特別從奧沃舍面包房買來的手制面包卷,又咬一口從錢柏斯購來的各國女乃酪,吟倩含糊不清地問︰「確定是一個半鐘頭?」
「嗯!」任沐霖應聲,並捏了一小塊女乃酪給胖兒子啃。
「休息幾次?」
「預定每半個鐘頭一次,如果需要,也可以臨時叫停。」
「安可?」
「就一次。」
吟倩這才滿意地點了個頭,「不許再多了喔!」她又順手把裝滿果汁的女乃瓶塞給兒子。
「不會。」任沐霖肯定地說︰「德斯比我還要緊張呢!他可不希望這次又變成最後一次演唱會了。」
「老大呢?」吟倩轉了個話題。「又跟他們跑到哪里去了?」
「看現場。」
「那小子精神真好,好像都不用休息似的。」吟倩嫉妒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