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倩猛皺眉。「早說嘛!我還以為是他不想要了哩!」
德斯失笑。「倩,是你自己……」
「是我說的又怎麼樣?」吟倩猛然坐正,下巴再輕蔑地一揚。「你沒听人家說過,女人在生產時說的話都是在放屁嗎?」
炳爾好奇地張大眼瞧著吟倩。「不會是你自己也想要個女兒吧?」
「老實說……」吟倩抬手抹去淚水。「我的理想是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哇!」理文贊嘆一聲。「更貪心了!」
吟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繼而朝哈爾強笑道︰「哈爾,拜托你去把我兒子抱出來好嗎?」
炳爾點個頭,便轉身進病房去了,德斯遲疑地看著她。
「你……不會是要把事情告訴你兒子吧?」
吟倩自然明白他的顧慮,「你放心,那小表精得很,他會懂得該怎麼做的,而且……」她輕嘆。「別看他只有五歲,他可比我堅強多了。」
是嗎?德斯和理文兩對懷疑的視線相交在一起。一個五歲的小表?
不一會兒,哈爾抱出滿眼惺忪的任育倫,他坐在吟倩身邊,揉著眼楮咕噥抱怨道︰「干嘛啦!人家睡得好好的呢。」
「兒子……」
吟倩才叫了兩個字就停住了,她不自覺地朝德斯他們望去,他們相覷一眼,而後對她鼓勵地點點頭。
任育倫終于感覺到不太對勁了,他坐正小身子,神情由不耐煩轉為正經嚴肅。
「什麼事,媽咪?」
吟倩望著那張神似任沐霖的小臉蛋,心中一陣酸楚油然而生,她咬緊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哭泣的沖動。
「兒子,你爸爸他……」吟倩咬了咬牙。「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
好累!
他想再多睡一下,但是,他記得自己是在演唱會上失去知覺的,若是睡太久,老婆肯定會擔心的,所以,他硬是撐開如千斤重的眼瞼,想要讓老婆知道他沒事。或許等老婆不注意的時候,再偷補一下眠,這些日子來還真是忙壞了哩!
「老公!」
視線有點模糊……他吃力地眨了眨眼,嗯!終于清楚了。
「老婆。」他親昵地叫了一聲,想要模模她,卻發現兩只手都抬不起來,他不由得困惑地垂眼向下望……是誰綁住他了嗎?
「爸!」
「嗨!兒子。」他也想捏捏兒子的鼻子,可是……他又往下望去,「我的手為什麼抬不起來?是誰綁住我了嗎?」他直接詢問。
吟倩和兒子相覷一眼,然後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在這兒呢!老公。」
任沐霖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指和她交握住,他笑笑。
「我大概是吃得太少,所以都沒什麼力氣了。等最後一場演唱會結束後,我們立刻啟程回台灣,老婆,到時候就麻煩妳多煮幾樣好菜喂喂妳老公我吧!」
吟倩順從地點點頭。「好,不過最後一場演唱會已經取消了,而且……」
「取消?」任沐霖吃驚地打岔道︰「怎麼可能?票都賣光了不是嗎?難道要教人家退票嗎?這樣會被人罵死的!」
「沒有人不高興,老公,」吟倩忙安慰道︰「他們都要求用演唱會的票來交換你最新的專輯和單曲CD。」
「可是……」任沐霖還想再說,吟倩已先拿來一張報紙攤在他面前,「You&Me主唱路克演唱途中昏厥,歌迷淚灑當場,演唱會以嚎哭聲畫下悲情的句點……」他下意識地念著醒目的標題。「最後一場演唱會取消,歌迷毫無怨言,卻也不願退票,寧願以票交換You&Me的最新專輯CD……」
他愕然的抬起眼。「就這樣?」
吟倩笑盈盈地拿開報紙。「就這樣。」
他又愣了片刻才失笑道︰「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我猜大家都樂死了吧?這一回大家真的都累壞啦!」他搖搖頭,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雙目一凝。「喬沒事了吧?」
「早就好啦!」
「早就好了?」任沐霖又愣住了。「可是,我記得他病得很重啊!怎麼過一天就沒事了?」
吟倩又和兒子相覷一眼,這回換兒子上場。
「爸,你以為你睡多久了?」
「不就一天!」
「一天?」任育倫嘆口氣。「爸,你整整睡了四天啦!」
任沐霖震驚地瞪大眼楮,旋即月兌口大叫︰「四天?怎麼可能?」
吟倩又拿回報紙擱在他面前。「哪!看看日期。」
「八月十……」他的雙眼睜得更大。「老天,這是今天的報紙?」
吟倩慢吞吞的收起報紙。「昨天。」
「昨天!」任沐霖再次大叫︰「你是說我莫名其妙的睡掉了四天?」
「不是莫名其妙,爸爸,」任育倫小聲地說︰「事實上,醫生說你至少還得再住院半個月……」
「狗屎!」任沐霖咒罵道︰「我已經醒了,為什麼還要住院?我又不是跟喬一樣得了重感冒,我只是太累了而已,睡四天應該足夠了,不需要再睡半個月,又不是快死了!」
死?母子倆同時瑟縮了一下,兩人怯怯地互覷一眼,吟倩推推兒子,任育倫則回瞪母親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說︰「可是醫生說你一定要……」
「說個屁啦!」任沐霖怒道︰「所有的醫生都喜歡叫人家住院,我才不要任他們擺布呢!」他絕然地揮揮手……沒力氣,只好隨便搖一搖意思意思一下。「好了、好了,我沒事了,既然演唱會也取消了,那我們就可以立刻回台灣了,就這樣!」
「不行啊,爸爸!」
「不行啊,老公!」
「不行?」任沐霖瞪大眼。「一個是我任沐霖的老婆,一個是我任沐霖的兒子,全都是我的!我的!懂嗎?意思就是,我任沐霖才是任家的一家之主,你們誰敢說我不行?」
「你在說什麼啊……」吟倩又氣又急,她猛然跺了跺腳。「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任沐霖雙眼一瞇。「意思是,妳不願意去幫我辦出院手續?」
吟倩直嘆氣。「真的不行啊!老公,你真的不能出院嘛!」
「好,我自己去辦!」
任沐霖說著就想自己拔掉點滴,吟倩一驚,忙抓住他的手。
「你想干什麼?」
「我該死的要出院!」
吟倩瞪著他好半晌,而後突然間明白了,當年任沐霖的憂郁癥雖然在回台灣不久後痊愈了,但卻留下了一個後遺癥……突發性執拗癥。
偶爾,僅是偶爾會爆發上一次,大多是在他心境極度不安的情況下才會發作,但也有可能就是太少發作了,所以每一次爆發都很恐怖,簡直要拿命跟人拼了似的!
而現在,正是他的執拗癥又爆啦!
懊死!什麼時候不好發作,偏偏選在這種爛時刻,人家為他擔心得要死,他卻鬧起小孩子脾氣來!
希望他長命百歲,他硬要自己去投胎;想好好跟他說,他卻大耍其蠢男人威風!
好,決定了,她受夠了!
「你該死的不準出院!」吟倩的大吼聲就這樣沖口而出,而且不顧一切地繼續大叫著,「因為你病了,病得很重,你得了什麼鬼再生不良性貧血,醫生要試試看能不能用藥物治好你,而那個藥有副作用,所以,在半個月內,他們必須看著你才行。」
任沐霖驚愕地瞪著她,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半年後,如果你對那個藥沒有反應,你就得再換另一種藥試試,如果依然不行,那……」她的嗓音開始發抖。「你就必須進行骨髓移植。可是,我們不知道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所以,他們已經在審查骨髓捐贈數據中心的數據了,看看志願捐贈者中有沒有適合你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