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不會笨到去猜測他們兩位大爺是這社區某位居民的朋友,或者他們找錯地方了,這明擺著就是沖著他而來的。
但是,他們若以為要對付的是普通一踫就碎的小角色,那就是他門的失策了!
如同他沒有意料到會有兩個殺手來找碴一樣,他們也將會驚訝于所要對付的竟是這麼意外扎手的人物。
翩然看著墨維雕像般瘦削的臉龐及毫不妥協、嚴厲的神情,剛才流露驚詫神情的雙眼如今已回歸平靜、機警。
「墨維……」她的聲調里帶著些許擔憂。
突然間,他的嘴堅定地壓向她,片刻之後又猝然離開。他放開她,微笑著輕撫她的臉頰。
「半打就好了,翩然,三個兒子,三個女兒,這樣就夠了。」他的語氣里充滿信心與堅定。「我很快就會回來,然後我們再一起努力‘做人’,下半輩子只要能擁有你和六個兒女,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走路的樣子,從容沉潛有如一頭獵豹,似乎隨時準備縱身一躍,給予獵物致命的一擊。
頎長的身軀因訓練及決心而瘦削有力,他只需極少食物便能生存,好幾天不喝水也沒關系,他可以跑二十哩路而不喘一下。他一向只需少許的休息,他隨時隨地都能把握幾分鐘的時間歇息,而且還能像睡足七個鐘頭的人一樣清醒。
他可以用數十種方式殺人,而且毫不遲疑。
墨維澄澈的雙目中,流露出一股令人震悚的冷酷與寡情的光芒,這片光芒灼閃著,有如地獄中惡魔的詭笑,陰森極了,殘忍極了。
從他周身無形中散發出來一股極端深沉獷野的韻息,隱隱中,更有著無比的悍勇與堅毅之氣。
他堅定無畏地往前邁步。
「你認為他會自己出現嗎?」佑夫以日本人特有的英文腔調問道。
「應該會。」比利雖然挺立不動,但他所有的感官都開放以吸收任何一絲訊息。「如果他存心保護這個社區,他自然會出現。」
佑夫環視渺無人煙的中庭一眼。
「你認為會是怎麼樣的人?」
比利雙眸直視前方不移。「可能是學過一些所謂中國功夫的家伙。」
「中國功夫?」佑夫輕蔑地哼一聲。
「也不能小看中國功夫,真正的功夫高手的實力可是不容小覷的。」
佑夫斜睨著比利。「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從不輕忽對手,這是我能存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佑夫聳聳肩。「或許吧,但我仍不認為會在這里踫到什麼樣的大角色。」
比利瞥他一眼。「老實說,我也這麼認為。」
「真不懂這種小Case干嘛派我們兩個一起來,簡直是大才小用!」
「還不是要給那個莽夫一些面子。」
「面子!炳!」
靜默了一會兒。
「待會兒你上還是我來?」佑夫問。
「隨便。」比利無所謂地回道。
「還是我來吧,讓你這世界級高手對付一些小丑級人物簡直是辱沒了你的身分。」
然後兩人便不再說話,約莫過了五分鐘後,比利突然全身一緊,察覺比利異樣的佑夫剛要詢問,自己也全身一震。
兩人臉上帶著同樣的驚訝對視一眼,仿佛擁有某種默契似的,兩人一起慢慢轉身向後,同時慢慢摘下墨鏡,細細的打量著前方不遠處挺立的男人。
墨維卓立不動,雙目微闔,淵沈如一片幽谷,一座大山,像是天變地動也絲毫搖動不了他,威猛極了,也高傲極了。
比利與佑夫同時察覺,眼前的人絕對是個難惹難纏的人物,他一身黑衣,高瘦英俊,目光冷森而瑩澈,有如兩柄無形的利器,凌厲得像要穿透人心般,整個人看上去,予人一種特別震懾窒息的感覺,像面對著一座山,一座拔峭的、雄渾的山,那般孤傲,又那般猛銳!
雙方之間的緊張迅速凝結,就像突來的暴風雨,來得又快又危險,更像在狂猛的風雨開始前,懾人心魄的閃電。
「金狼比利。」墨維突然開口打破令人窒息的靜默。
與得知將面對一個扎手人物時同樣的驚訝,比利詫聲道︰「你認識我?」
墨維沒有回答,逕自把視線移往佑夫。
「千手佑失。」
佑夫幾近震驚。「居然連我也認識?」
仍然沒有回答,墨維傲然雙手往後一背。
「哪個要先上?或者一起來?」
墨維的語聲雖然並不凌厲,但卻含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逼迫與壓窒感,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一直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驅使別人一樣,倨傲而且橫霸。
比利和佑夫驚覺地互覷一眼。
他們有一種越來越深刻的感覺,那就是——他們絕對拚不過眼前的男人,即使聯手也一樣。
天殺的!這算什麼小丑小人物?
殺手干久了,生死之間若走過夠多回,自然會對自己的能力有深刻的了解。
同樣的,面對敵手時,也能在動手前即從對方的氣勢上多少感受到彼此雙方的差距。
而此刻,他們的無力感便越來越重。他們仿佛面對的是一座山,而人,又如何去撤動一座山?
比利悄悄吸了口氣。
「你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卻不認得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只有一種人能知道我的身分,」墨維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是死人。」
兩個人心中同時一懍。
「一起上吧,」墨維用仿佛在叫兩個不听話的小孩一起過來領罰一樣的輕蔑語調說,「節省時間一點。」然後他逕自解開腰間那條黑蛇般的鞭子並將之在手上繞成圈狀。
那是一條約有三條手臂長的黑色軟鞭,黑色瑩亮不知為何物所制,最特殊的是鞭子上回應著日照閃爍著金光的一絲絲金線。而如果你仔細觀察把手處,將可發覺上面巧妙的嵌著一只鷹頭的形狀。
當比利一看清那條鞭子時,他的臉色驟然大變,更失控地顫著手,指著鞭子叫道︰「那……那條鞭子……」
「如何?」墨維的臉色一沉。「你認識它?」
吞咽下卡在喉嚨中的口水,比利喘著氣說︰「山貓……山貓曾經告訴我……」
墨維皺眉。「你認識山貓?」
「我們曾經交過手,然後成為不打不相識的好朋友。」比利回答道。
「哦……他告訢你什麼?」墨維又恢復面無表情。
「他告訢我、不、警告我,如果踫上一個使一條黑鞭的人,他曾對我詳細描述過那條鞭子的樣子,」比利指指墨維手中的黑鞭。「就像那樣。他警告我,千萬千萬別去惹那個使鞭的人,否則我除了死還是只有死!」
佑夫驚駭地瞪著比利,再看回墨維手上的黑鞭。
墨維狀似隨意地問道︰「他告訴你我是誰了嗎?」
「沒有,」比利搖著頭。「他說他還不想死,所以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但是……」比利思索著。「我忍不住要去猜測,是誰能讓名列世界第四大高手的山貓怕成那樣?是誰能令他那麼嚴重的警告我絕對不能去招惹?」
墨維半闔上眼。「你有什麼結論嗎?」
「老實說,我只能猜測應該是前三大高手其中之一,但卻又感到有點迷惑,第二、第三位‘屠夫’和‘槍手’我都認識,但是他們並不使用鞭子,我雖然沒見過第一高手‘鷹眼’,但他是山貓同處野獸窩的同伴,山貓應該不需要怕他。所以,實在很難弄清楚山貓怕的到底是誰,直到……」
比利臉上浮起一抹瑟縮之色,他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鞭子。「……直到我看清那條鞭子,看到那個鷹……」
「你想死嗎?」墨維神情更為冷森寒酷地岔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