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維話剛說完,閻佬便雙目異采連閃,而兩排壯漢中除了前頭兩沒未見絲毫動容之外,其他六沒全都涌起一股憤怒不滿之色。
墨維狀似隨意實則全身醞滿了無窮勁力的慢慢走下台階,他沉穩地站立在八位壯漢的前面,然後他習慣性地在動手前眯起雙眼。
「一起上吧!」他重復道。
前後不到兩秒,墨維不止形態中隱隱流轉著肅煞之氣,周身尤其散發出一股無可言喻的冷酷。在殘酷血腥的圈子里打滾了將近二十個年頭,在暴戾與凶狠串連起來的日子中生活了那一大段光陰,他早已習慣于在處身動手的場合中以全副情神與力量來應付即將來臨的場面,即使只是一場沒有惡意的切磋。
不止翩然,就連閻佬都有點心驚動魄地瞧著墨維在一剎那間的轉變,更別提那八個壯漢的驚異眼光。
只有翩然知道她現在看到的是鷹眼,不是墨維。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宛如一只變色蜥蜴般在她眼前從一個溫柔的情人變成冰冷的殺手,冷酷、無情、危險、致命、隨時準備殺戮。
然而她更明白,不管是墨維或是鷹眼,同樣是她所愛的人的一體兩面。
她愛墨維的本性,同時也自然而然地接納他因為環境所造就的另一面。
她不會要求他刻意去除他的另一面,因為那就是他,必須是墨碓和鷹眼合起來才是完整的一個人,而她就愛這完整的一個人——她的男人。
六對期待的目光聚集在閻佬臉上,兩對微帶憂慮的眼神則依然逗留在墨維身上。
閻佬抿了抿唇。「你們六個一起上吧!」
後面六個壯漢立刻躍出,六個人雙手各握一把比刀短小、比劍寬長的變形鋸齒狀匕首,分自六個不同的角度又狂又疾的揮向墨維身上!
墨維身形文風不動,雙目凝注一點,兩肩水平,右臂倏翻,恍惚只見一條黑蛇悴似閃電,破空之聲尖嘯如泣,六名撲殺上來的壯漢已有四位怪叫著拋肩挫趺,每個人的肩胛骨部位,都是衣衫碎裂但並未傷到皮肉。剩下的那兩位,慌不迭地閃身暴退,雙雙一個踉蹌,幾乎就摔成了一堆。
十二柄變形匕首分散各處,就是不見有任何一把逗留在主人手上。
再一次,翩然嘴巴張得大大的,依然是尚未來得及出聲一切便已結束了!
而閻佬不只是震驚,更是困惑不已。他當然早就察覺到墨維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方法來試探他。但卻未曾料到他的身手竟然達到這種驚人的地步,自己的六名護衛全是精挑細選出來並經過嚴苛的訓練,經歷過的陣仗不可謂不多,水里火里也闖過許多回。如今居然在眨眼之間,三對便栽了兩雙,另外兩個也是窩窩囊囊的逃了開去。
這麼厲害,和這麼恐怖的角色居然是個名見經不傳的普通人?!
還是他消息還不夠靈通,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號棘手人物他卻懵懵懂懂地猶不知情?
不待閻佬吩咐,兩位未曾動手、應該是閻佬貼身保鏢的三十多歲漢子自動上前,墨維記得閻佬對他們的稱呼是唐明和雄仔,他們同時時掀開外套露出兩側肋下的雙槍。
「請指教。」右邊的瘦小男人唐明恭謹地說。
墨維隨意瞄一眼,隨即閑散自如地收起黑鞭盤回腰間,同時懶懶地說︰「好槍,HKMARK23,點四五口徑,可加裝雷射瞄準器、滅音器和戰術照明燈,後座力比一般槍枝少三成。十一發裝彈量,彈匣十發,槍膛一發,槍管中裝有耐高溫的0型橡膠環至少能承受兩萬發的射擊,並能在徒手的狀況下在數杪內更換完成。可耐水、鹽霧、沙塵、泥漿、冰屑等嚴酷考驗,精準度和可靠性可稱手槍中最佳者,它的市價是美金一千九百九十五元,不過……」他嘴角微微一撇。「你們應該不是循正常手續進貨,而且是大量進貨,我想應該會便宜很多吧?」
左邊中等結實身材的男人雄仔詫異地望著他。「美金一千六百五十元。」
墨維不帶笑意地笑了笑。「我能看看嗎?」
雄仔尚未回答,右肋下的槍已到了墨維手中,唐明震驚地盯著伙伴的空槍套,雄仔也呆呆地低頭瞪著自己的右肋下。墨維熟練的把玩手槍,唐明與雄仔面面相覷地打了個寒顫。
他們完全沒看清楚手槍是如何到墨維手中的,就像是手槍原本就在墨維手中一樣。
雖然墨維是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取得,但是以他們西新幫幫主貼身保鏢的身分本就該隨時處于戒備的狀況,自然不能拿這理由當借口。
他們不由自主地望向閻佬,他也微張著嘴發愣,看樣子他也沒看清楚。
翩然自然也沒看清楚,她拉開喉嚨就喊道︰「喂,墨維,你是怎麼拿到他的槍的啊?我都沒看清楚耶!」
墨維轉頭朝她微微一笑,「這樣啊……」他的手若有似無地動了動,槍又回到原處。「我再拿一次好了,這次你可要仔細看喔!」
這次兩個男人都有了萬分的準備,他們謹慎地防備著。可是又僅是一晃眼,槍又到了墨維手上,「看清楚了嗎?」他靈巧地轉了轉手槍問道。
兩個男人倒抽一口冷氣,同時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機伶伶地又打了個冷顫後再退一大步。
「還是沒看清楚啊,你好像根本沒動過嘛!」翩然嘟著嘴。「你就不能慢一點嗎?」
墨維好笑地搖搖頭。「你大概近視了,記得回台灣後先去配副眼鏡。」
「是嗎?」翩然疑惑地搔搔腦袋,「我真的近視了嗎?」她喃喃自問。
「有滅音器嗎?」墨維朝雄仔舉舉手槍。「要是隨便露出槍聲,恐怕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唐明望向閻佬,閻佬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雄仔便掏出滅音器交給墨維,墨維接過來裝上並說道︰「不簡單,耐特公司的滅音器要經過NFA的許可才能取得,你們居然也能擁有,真的很不簡單!」他頓了頓。「給你們一個忠告,這種手槍中的極品若能保養好它的滑套與槍身,至少還能有兩萬發的延長壽限。」
兩個男人有點無助地互覷了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而先前灰頭土臉的那六條好漢也傻怔愣地瞧著墨維打量著敞院另一頭六、七十公尺遠處的大樹,只見他舉起槍來就是一聲悶響。
眾人正納悶他不曉得要干嘛?他卻快步沖向院牆,飛身跳往牆面蹬一腳後,凌空旋身又射出一槍,落地後半蹲身,槍交左手的同時又是一槍,接著就見他不停飛來躍去,每每在無法瞄準的時刻槍擊;最後一發他更是出人意料之外的背轉身從左肋下往後盲目射擊。而後他把槍遠遠地、卻又準確無比地投入雄仔的槍套,雄仔同時接住投射過來的滅音器。
「謝謝,那槍真的很不錯。」墨維說著望向遠處的大樹。「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去幫我看看成績如何?我好久沒動槍,也許已經退步了。」
依然沒有等待閻佬的吩咐,唐明和雄仔同時應聲。
「我去!」
兩個人爭先恐後地跑過去,其他六人也跟上前。墨維緩援走向翩然,翩然蹙眉斜睨著他靠近過來。
「你剛剛又是在干嘛啊?好像耍猴戲似的!」
「老實說……」墨維摟住她。「我也這麼覺得。」
閻佬又興奮又期待的眼光依依不舍地從大樹那頭轉回來。「到里頭坐坐吧!」
三個人又回到八仙桌旁坐著,閻佬深思地看著墨維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