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兒立即一紅,胖胖泫然欲泣地瞅視著展傲竹。"爹爹,娘打屁屁,打胖胖屁屁,屁屁痛痛,痛痛!"
耶?她根本還沒下手耶!哪兒來的痛痛了?
冰冷的眼神朝她瞄來,但水心連瞄也不敢瞄一眼,忙低聲下氣地好言哄勸。"好,好,胖胖小子……不!老子,胖胖小祖宗、胖胖活菩薩,求求你小人大量,原諒你娘這一回,拜托你就乖乖听話。娘待會兒再買糖葫給你,好不好?"
胖胖那烏黑的大眼楮滴溜溜地一轉,倏地咧嘴笑道︰"飛呀!飛呀!"
啥?飛呀……啊!是指飛鳶吧!水心不由得大嘆一聲。"我的小祖宗,買那個做什麼啊?你又不會玩,我……"
"爹爹。娘娘打……"
"好,好,飛呀就飛呀!"水心邊窩囊的答應,邊拿眼偷瞧一下展傲竹,還好,他那雙會刺人的目光已然移開,她這才松了口氣.嘴里又不自覺地嘀咕起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我?沒事生了個小人王來治我不夠,還引了位大人王回來擺酷,啊!啊!我好可憐啊!"她哀嘆不已。
展傲竹瞟一眼她的自怨自艾,隨即轉眼盯視互相扶持著爬起來的大狗熊和青臉人兄弟。
並不是完全沒有認識狂書生的江湖人物,只是少之又少而已,那全是因一些機緣湊巧踫上,而且膽子要夠大。敢在狂書生殺人取命之際,避在遠處偷竊,還能及時在引起狂書生另一陣殺機之前逃開的人。青臉人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狂書生的狂暴凶狠氣息,還有他起殺機時就會特別鮮紅欲滴的額心血痣,兩者合在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更顯得詭異邪魅,只要見過一次,就無人能忘。
所以,當青臉人兄弟一見到展傲竹時。就驚恐震駭得面無人色了。他們同樣無法忘記,狂書生那一身精湛難測的絕頂武功,即使是一百個他們加起來也敵不過!他們驚駭欲絕地瞪著那顆鮮紅的血痣,仿如看到地府勾魂使者的招魂幡一般心膽欲裂,他們的全身如風中落葉般抖顫著,擔心今日就是他們忌日。
但大狗熊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兩位拜兄的恐懼,他狼狽地抱著自己的右手臂,猶不知死話地叫著︰"兩位拜兄,這小子膽敢惹我們,簡直是找死,我們一起……"
青臉人老大突地一把捂住大狗熊的嘴巴,他汗如雨下、誠惶誠恐地朗展傲竹低頭認錯。"對不起,展大俠,咱們兄弟不知道您和這兒有關聯。請展大俠大人大量饒恕我們,饒恕我們……"
"那怎麼行!"水心叫道,她忙不迭地抱著不太安分的胖胖湊到展傲竹的身邊告狀。"相公、夫君.那只大狗熊大搖大擺的上這兒找碴還不夠,還要你老婆我陪他上床耶!這種恥辱我就不信你這個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狂書生忍受得了!"她並不知道展傲竹眉心血痣特別鮮紅是代表什麼意義,還不斷的在那兒扇風點火。
展傲竹的臉色果然立刻陰沉到了極點,青臉人兄弟被嚇得差點屎尿齊出。
"展……展夫……夫人,請……請你原……"
"原諒個屁!"水心怒斥︰"今兒個要不是有夫君來救我,誰知道我會被你們糟蹋成什麼模樣!你們就這麼瞧不起女人嗎?你老娘就不是女人嗎?還有這兒……"
她空出左手來揮揮。"整座船舫差不多都被你們毀了,人家還做不做生意啊?人家又不像你們,少銀缺盤纏的。只要沿路打個動,千兒八百便進了荷包.雖然人象嫌的是可憐錢。但咱們可也是正正經經繳規費做生意的耶!"
"不,不……展……展夫人……我們會……賠,會賠。"
"賠你個大頭啦!"水心依然不想輕易饒恕他們,"你們這種人啊?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只怕你們就會搞不清楚方向!"
她用肩頭頂頂展傲竹。"相公、夫君,給他們點苦頭吃吃!"所謂不進江湖。不知江湖險惡,水心說的"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就是只讓他們受點小罪,可她沒想到江湖中人,尤其是以狂書生的狠辣,這所謂"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就不只是受點罪而已羅!
青面人兄弟原本就青白的臉色更緊繃難看了,他們驚懼得幾乎娶魂飛魄散,想求饒,才哆嗦地張開嘴.就听到一聲淒厲的哀嗥,隨著凌空飛起的龐大身軀響起,害他們猛進屏住氣息。
所有人的眼楮,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癱在一堆早已破爛不堪的桌椅殘骸上的大狗熊身上,他偌大的身軀急速地痙攣著,嘴角流出白沫.一雙鼠眼也開始往上翻,象是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模樣。
一般人會以為他是摔壞了,但道上人一眼便可瞧出,大狗熊的四肢都巳分別斷成數截,想必他的命根子也跟他‘道再見’了!水心自然也瞧得出大狗熊的慘狀,她膽戰心驚地瞪著那具"尸首半成品。"
不會吧?這就是"給他點苦頭吃吃"嗎?而當她還在苦苦思索,自己的說法是否有被誤會的可能時,眼角便掃到夫君的魔手,又伸向早已嚇成一攤爛泥似的青臉人兄弟。
水心倏地回過神,陡然驚叫︰"等等!"
展傲竹微微一頓,僅是轉過眼來,微抬的手仍朝著青面人兄弟。
水心全身微微的頂抖著,囁嚅道︰"相……相公,夫……君,請別……別嚇著了兒……兒子。"
他那冷凝的目光綴緩移向不知人間事、猶自嘻嘻哈哈的胖胖身上,而這個專跟娘親唱反調的小家伙,這會兒總算幫對了一次忙。"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水心忙不迭地將手舞足蹈的兒子扔給展傲竹。"抱抱,夫君,胖胖要你抱抱呢!"
罷膩到爹親身上的胖胖,也很合作地開始在爹親身上又跳又叫的。"爹爹,糖糖,飛呀!"
趁著胖胖很努力的纏者展傲竹的,水心忙招來手腳發軟的崔大娘,在低聲吩咐她幾句後,朝青面人撂下話語。"是你們兩個說要負責姑償的嘎!待會兒鍵大娘會告訴你們該賠償多少,你們量好乖乖照付,否則……哼哼……我夫君可是空閑得很哪!"
狠話不需要說太多,只要稍稍瞥一眼還在那兒哄兒子的"危險份子",青面人兄弟便毫不猶豫的直點頭。"照付!一定照付!"
水心也不擔心他們會腳底抹油溜了,因為就算不怕她,他們多少會懼怕她的後台幾分吧?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可不是幾分而已,只怕是從頭怕到尾!
倒是她很害怕,若是在這兒多逗留上一時半刻,說不定又會引出展傲竹的殘酷殺意了!于是乎,她有意地……
"飛呀!飛呀!買飛呀去!?她頻頻提醒兒子。
而胖胖也……"買飛呀!爹爹,買飛呀!"難得的配合上啦!
推著臉上的冰霜尚未褪盡的展傲竹,水心和胖胖母子倆合作無間地將此煞星請出蘭舫。
唉!她終于了解夫君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了!
瞧著展傲竹專心地喂食胖胖,水心不由得心中直納悶,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燭光下,白日里的殘暴邪惡不翼而飛,展傲竹又恢復成那個冷漠淡然的俊雅書生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要懷疑,他是否真是傳聞中那個冷酷無情的狂書生哩!
或許是她曾見過他幾次飄忽且深不可測的身手,總是飛來飛去的仿佛幽靈掠過一般,模不著,也瞧不清;但也就是因為太飄忽、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她總是無法相信那會是"人°所能表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