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然看到馬上的書生之際,司徒霜大大的一楞.然後驀地噤聲,接著是不敢置信地張口瞪眼,愕然地月兌口驚呼,一根青蔥食指還直直的朝他指去。"老天!他是胖……"
"霜姨!"又是一陣會令人魂飛魄散的叫聲響起,司徒霜差點被水心這聲淒厲的呼喚嚇走三魂七魄。
心神一定後,司徒霜忙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忙偷覷一眼他那雙隱約透露著疑雲的明目,隨即匆匆返身回屋。"我立刻去看著他。"
但是,她才往回走兩步,一團圓滾滾的小東西便從屋里沖出來,迅速的往雞群跑去。"小雞雞,小雞雞。"
接下來的一切則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亂與快。水心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將胖胖抱起,旋即轉身朝屋子飛奔而去,但就在她準備進門的那一剎那,跟前一花,面前便突然多了一條白色人影,來不及煞住腳的水心,便結結實實地一頭撞了上去。
"娘,痛痛,痛痛!"
她倒抽了一口氣,凝目一瞧,只見書生正愕然地瞪著她懷中的胖胖,她喘一聲,身子立刻轉向。可是,幾乎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白色人影又出現在她面前;她慌亂地再轉身,而那白色人影依然擋在她身前;她又轉身,白色人影卻始終不離她身前左右。
她終于忍不住一掌擊出,她無意傷他,畢竟他娃胖胖親爹,她只姓想趕跑他而已。但可悲的是,一向對白己的功夫挺有自信的水心,一掌才剛擊出,便被書生緊箍住手腕,她想用力抽手,發現她根本無法月兌離他宛如鐵銬的箝制。
"放開我!"她尖叫。
然而,書生僅是直盯著胖胖看,眼底的驚愕已然失消,臉上又恢復一慣的冷漠神情。他緩緩轉向她,眼神莫測高深地放開她。
"他叫什麼名字?"
呵!原來他能說話啊!水心有點驚訝地退開一步。"不關你的事。"
他的眼神驟然變冷,"他叫什麼名字?"聲調同他的眼神一樣寒透人心。
水心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他……他是我的,和你……和你沒有關系!"她心虛地嚷著,同時又悄悄退後兩步。
他的雙眼倏地眯起。"他叫什麼名字?"同樣的問句冷酷陰鷙地凝聚在空氣中,但這回更多了一份令人窒息的煞氣和寡絕的暴戾,殘忍的氣勢凝聚在他儒雅斯文的外表上,更顯得詭異且不可測。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轉身又要逃,但身軀才轉一半,她陡地發覺懷中一輕,本能的低頭一礁,隨即驚恐地發現胖胖已然月兌出她的懷抱。她立即抬起頭,只來得及瞧見翻飛而起的白色衣角,書生和胖胖在眨眼間便已杳無蹤影,就像煙霧般消失了,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似的。
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茫然的朝四處張望……沒有!什麼影子也沒有!
而從頭到尾,司徒霜始終楞在一旁,只不斷喃喃自語地道︰"老天,他是不是人,他不是人……"
水心手足無措地呆立著,片刻後,才驀地尖吼一聲——"把孩子還給我!"
接著便遽然痛哭失聲,"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呀……"她驚天動地般地大哭大叫著,渾身癱軟的跪倒在地,哀痛欲絕地直拍打著地面。"把孩子還緒我,把孩子還給我啊……"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知已日近黃昏。晚霞嫣紅,染在大地上。水心的哀嚎轉弱成不曾間斷的哽咽啜泣,司徒霜苦勸無效,只能陪在一旁哀傷落淚。兩個弱女子就這麼孤伶伶、淒慘無助地坐在數只正在啄食的雞群中悲慘飲泣,絲毫沒感覺到黑夜的降臨。
突然,司徒霜用力推推趴在地上的水心,"水心,水心,快看,快看,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來了呀!"她驚喜地嚷著。
哭得昏頭昏腦的水心還未會過意來。一陣熟悉童稚的叫聲巳傳進她遲鈍的腦海里,猝然驚醒她最後一絲神志。
"娘,娘,看,糖糖,狗狗,看呀!娘。"
她猛然抬頭,只見小人兒正舒舒服服地偎在他爹的杯抱里舌忝糖角,黏答答的小嘴還猛往他爹雪白的衣衫上擦,另一手更獻寶似的把泥狗直往她面前送來。
水心哀呼一聲,立即跳起來一把搶回兒子,剛止住的淚河再次決堤,她哭得唏哩嘩啦,還直呼心肝,將胖胖抱得緊緊的,口中猛喚著寶貝。
司徒霜在一旁喜極而泣,而書生俊美的臉上卻仍是一片冷漠。
良久——
"他叫什麼名字?"
一句冷漠的問話終于喚回水心的神志,她勉強收回難听的哭聲,止住滔滔不絕的喃喃自語。在猶豫半晌後,她終于明白自己斗不過這個心思及武功皆莫測高深的書生,然外表上他怎麼看都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胖胖。"她不情不願地回答。
"那是他的小名,他的本名呢?"
水心有點尷尬地瞥一眼司徒霜。"還……還沒有取,我本來……本來想在他上私墊時,再請老師幫他取蚌好名字的。"
書生點點頭。然後手上的油紙包遞給司徒霜。"我和胖胖吃過了。這些是替你們買的。"說完後。他便回身朝他的白馬走去。
"等一等,你……"水心咬咬牙。"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止住腳步。但沒有回過身看她。"我不會將孩子從他娘親身邊奪走。但也不會讓我的親生骨肉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
水心蹙眉問︰"所以呢?"
"我會留下來。"
"留下……"好半晌後她才會意過來,而後冒出尖叫,"留下來?你要留下來?"
"是。"他一邊卸下馬鞍,一邊回答。
"你……你不能留下來,我……"水心慌亂地朝司徒霜露出求救的一眼。"我……啊!對了,我這兒沒有多余的空房間,你……你還是去住客棧吧!"
他半側過頭。"我跟你一起睡就可以了。"
水心猛地一驚,差點被一口沒來得及喘出來的氣噎死。"跟我……你……你在作夢?"水心嗆咳著說︰"門兒都沒有!你哪邊涼快哪這去吧你!"
他毫無反應地繼續處理他的馬,水心則和司徒霜互覷一眼,水心用力推推她,"你是長輩,說句話呀!"還猛使著眼色。
司徒霜身不由己地被推向前方,咕嚕一聲咽下口水後,終于提起膽子囁嚅地道,"呃……這位公子,那個……呃……未曾婚嫁便……便同住,實在是于禮不合,這會……會壞了水心的閨譽的。"
好爛的借口耶!末婚生子的水心閨譽早已蕩然無存了,哪還有"閨譽"讓他破壞?不過,這會兒似乎也只剩下這個理由了。
誰知書生滿不在乎地︰"那我就娶她吧!"
"嗄?!"水心被嚇得差點將寶貝兒子摔到地上去,"娶……我?"她猛喘一聲,用力的喊道︰"你瘋了?"
"我沒瘋。"書生淡淡地道︰"為了不讓胖胖將來心理上有陰影,這麼做是最好的。"
水心的辯駁還未來得及出口,司徒霜便猛地拍了一下雙掌。"對啊!水心,既然他是胖胖的親生爹爹,嫁給他剛好嘛!"
滿腔的怒火霎時猛往上冒,水心怒指著"吃里扒外"的司徒霜。"你出賣我。"
"哪有?我完全是為你著想耶!這樣一來,你們母子倆都有了歸宿,不是挺好的嗎?"司徒霜一臉無事。"太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個吧!可以請容慶來擔任男方的主婚人,而你這邊的長輩當然就是我羅……"她興高采烈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