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段月飛苦笑。「我們不敢。」
「不敢?」
「這個……該怎麼說呢?」段月飛想了一下。「平常時候,霜霜是個很冷靜的女孩子,可是事情一旦牽扯上老四,她就很容易抓狂,而她的抓狂可不是普通的抓狂,是那種發瘋的抓狂。記得有一回老四和同學吵架發病,霜霜居然拿刀子要去砍了那個同學,嚇得我們差點也跟著抓狂!」
縴雨抽了口氣。「好……驚人!」
「所以說我們不敢通知她,否則在這種狀況下……」段月飛瞄了一下加護病房。「我們實在不知道她會抓狂到何種地步,更沒有把握能讓她冷靜下來。」
縴雨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垂眸無語,段月飛一眼就明白她想說什麼。
「當然,我們也很擔心如果老四……」他驀然噤聲,不安地望著陳醫生匆匆跑來撞進加護病房內。
砰!
看著加護病房的門又關上,段月飛與縴雨不約而同調過眼來相互瞪住對方,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也不敢,直至加護病房的門又被撞開,陳醫生興奮地跑出來大聲宣告……
「他醒了!」
***
宋育群佇立在段氏大樓前,仰首眺望著看不見的頂樓,心中滿是疑惑不解,還有抑止不住的憤怒。
他見鬼的究竟是什麼時候惹上了段氏?
不要說段氏那種大財閥根本看不入眼他的中小型企業公司——如果說段氏是開連鎖店的超市,他的公司也只不過是一個夜市小攤販;即使是雙方的營業內容也風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著;兩邊更是從來沒踫過面,也沒通過半次電話。
他究竟是如何惹上了段氏?
懷抱著一顆愈來愈疑惑的心,宋育群走入段氏大樓,一待他表明身份,立刻有專門人員直接把他送上頂樓,一踏出電梯,又有另一位秘書領著他踩在厚實無聲的地毯上走向信道盡頭,再經過專務秘書的通知,另一位秘書的領路,他終于來到段氏總裁辦公室。
然後,他見到了,商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三只暴龍——段氏三兄弟。
頭一回正面領略到真正的大人物那種帝王般的氣勢,宋育群首次有戰栗退縮的沖動——他害怕他們會吃得他尸骨無存!
「我……我是宋育群,請問段總裁……」
連話都不讓他說完,段仕濤便冷冷地一擺手。
「老三,告訴他!」
「是,大哥。」段月飛恭謹地應道,轉個眼,即對宋育群露出令人心驚膽戰的笑容,那兩排森森白牙,彷佛隨時準備將獵物撕扯開來一口吞下。「宋總經理。」
宋育群不覺咽了口唾沫。「段總經理。」
「這一份文件……」段月飛從桌上拿了一份卷宗夾扔給他。「請你稍微過目一下,也許你會覺得很有趣。」
宋育群看了,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有趣,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嚇破膽了!
「這……這……」雖然沒有人請他坐下,可是他已經嚇得雙腿發軟自己跌坐下去了。「怎麼……怎麼……」
段月飛笑得非常燦爛,有力的牙齒更是閃閃發亮。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只要我們彈個手指,立刻可以讓你變得一無所有,甚至連你現在這身衣服都得馬上扒下來;再彈個手指,哼哼哼,宋總經理,恐怕你得吃上好多官司嘍,雖然官司打起來你不一定會輸,但是也夠你嗆的了;若是不幸輸了,嘖嘖嘖,搞不好大總經理得去嘗嘗牢飯的滋味了!」
宋育群看著自己的手,在發抖。「你們是……針對我?」
「很聰明!」段月飛贊許的點點頭。
「為什麼?」宋育群既憤怒又不解。「我到底是哪里惹上了你們?」
「沒有,你完全沒有招惹上我們哪里,但是呢……」段月飛一歪斜坐上辦公桌角。「其實我們段家有四兄弟。」
「嗄?」宋育群茫然。
「我們還有一個弟弟,」段月飛耐心的解釋。「我們的小弟,說句不怕你笑的話,他是我們三兄弟的寶貝,他若是說要天上的星星,我們一定會造宇宙飛船上太空去為他摘,他若是說要海底的鑽石,我們也會為他汲干海水來尋找。唉,其實我們自己也知道這樣太過火,可是我們就是沒辦法不寵他……」
見宋育群仍是一臉困惑,段月飛只好直接點醒他。
「我們的寶貝小弟現在是J大三年級學生,這樣你該懂了吧?」
J大?!
宋育群驟而神情大變。難道……
「哈哈,你懂了。」段月飛望向段滌臣。「他終于懂了。」
拿回宋育群手上的卷宗夾,段滌臣也一歪坐上另一邊的桌角。
「首先,請你交出連娟娟的帶子,所有的。之後……」他打開卷宗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旁邊。「這個我們就保證不再干涉了。」
「第二,請你收下支票,並和連縴雨解除婚約。之後……」他抽出另一份文件,連同支票放在剛剛那份文件上面。「這個我們也不管了。」
「第三,保證你不再找連家任何麻煩,之後……」他又抽出第三份文件。「這個我們會當作不知道。至于剩下的……」闔上卷宗夾,他露出溫和的微笑。「很抱歉,這得由我們的寶貝小弟來決定,他、、、」
「你得去求他!」段仕濤突然出聲,語氣森冷,毫無轉寰余地。「當面求他!」
宋育群雙拳緊握,臉色又青又紅。
沒想到僅不過一個疏忽,一個判斷錯誤,竟然會使他慘敗到這種全盤盡輸的局面,所有的棋子瞬間被吃的一乾二淨……
不,他還沒有輸,他還有一顆棋子可以利用……
見他神情瞬變,段滌臣與段月飛相對一眼,不約而同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當然,你也可以來個同歸于盡,我們整垮你,你也把帶子放到市面上去讓大家欣賞,不過呢……」段滌臣慢條斯理地說。「恐怕垮的依然只有你,因為我們可以把連娟娟送到美國,或者歐洲、澳洲,隨她高興;所以當你在台北街頭要飯,或者在綠島蹲苦窯的時候,連娟娟還是可以開開心心的享受她的生命。」
宋育群臉色白了。
「現在,你決定如何呢?」
宋育群臉色再轉灰,片刻後,猛一咬牙,伸出手。
「支票給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是聰明人,懂得何時該進何時該退才能保全自己,只要他還站得穩穩的,遲早他會把屬于他的東西再奪回來,誰也阻止不了!
段滌臣立刻把支票交給宋育群,並讓他在收據和解除婚約的協議書上簽名,甚至捺下拇指印。
「老三,跟他去拿帶子!」
待段月飛與宋育群一離開辦公室,段滌臣即問︰「為何不現在就弄垮他?」
「同歸于盡嗎?」段仕濤往後靠向椅背。「因為連娟娟不是段家的人,這種事我們不能替她決定。」
「那等拿回帶子之後還是不能對他怎樣嘍?」
「對,因為我們誰也不敢確定他有沒有錄像帶的備份。」
「我不以為他會就這樣算了。」
「我也這麼認為,」段仕濤雙手十指搭成尖塔狀。「像他那種人我踫過幾回,他對屬于自己的東西有種變態的偏執佔有欲,像他那種眼神我也看過很多次,他認為連縴雨已經是屬于他的東西,所以他早晚要奪回去。」
「那麼為了老四,我們得繼續盯緊他嘍?」
「沒錯,我們得緊緊盯住他,一有機會就整死他,讓他永無翻身的機會,」段仕濤神情嚴酷,語氣冰冷地說。「而且還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們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