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
自從段清狂十四歲那年樓梯爬一半突然昏倒,而且像顆保齡球一樣喀咚喀咚地直接滾到最底層之後,段仕濤便為他在宅後建築了這一片私人天地,而主宅內也加裝了電梯,免得哪天他一時心血來潮要去找哥哥們哈拉幾句。
「大哥。」段清狂乖乖的讓段仕濤扶上床。
「嗯?」段仕濤像個最體貼的爸爸一樣替段清狂蓋上被子,就差沒親親「兒子」了。
「我保證不會再亂來了,拜托明天讓我去上課嘛!」
「很抱歉,你這家伙連一公厘的信用也沒有,所以你的保證我一個字也不信!」
「……喔。」
「等我確定你真的沒事了,自然會讓你去上課。」
「……好吧,那我睡了。」
「好,我會盯著你的。」
「大哥,我說我要睡了!」
「老四,我說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Shit!」
四個鐘頭後,段清狂翻身,醒來,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進浴室方便,回到床邊正想再爬上床時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擺著一片磁盤,他立刻完全清醒了。
再一次回浴室里刷牙洗臉,然後到餐室拿了一瓶牛女乃和一盒餅干,段清狂一邊吃一邊走入書房,先拉開落地窗的窗幔,再打開計算機,把磁盤放入磁盤驅動器里,開始仔細瀏覽磁盤上的資料。
半個小時後,他蹙眉沉思半晌,而後聯機到大學里的計算機查到他所要的資料,再喝下最後一口牛女乃,拿著剛剛打印出來的資料回到臥室,趴在床上又看了好一會兒。
「嘖嘖,這家伙還真不是普通的爛呢!」
他咕噥著拿起電話,翻身躺平。
「喂,我找連縴雨,謝謝……嗨,連縴雨,我是段清狂……沒有,沒有,我沒有住院,只是氣喘發作,所以大哥不準我去上課,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是嗎?妳在擔心我嗎?」
嘴角很夸張地往上勾,他笑得像個白痴。
「我知道,我知道,這幾天我那三個寶貝哥哥居然連班也不上,三個人聯合起來盯得我快花轟了!唉,每一次都這樣……是是是,我是自找的,行了吧……我怎麼會知道妳家的電話號碼?嘿嘿嘿,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
他得意地咧著大嘴。
「明天?不知道耶,大哥還不肯發通行證給我,我出不了大門啊……喔,我是想問妳,那個宋育群他……咦?妳昨天跟他提過了?那他怎麼說?」
笑容驟失,他猛然坐起來。
「哇靠,他威脅妳?……欸?妳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們可以另外想辦法嘛,只要……喂喂喂,妳不要……該死!好,我明天一定會到學校去,妳早上第四堂沒課對不對?那第三堂下課後妳就到櫻花道等我,我會……我管他媽的大哥怎麼說,妳要……媽的,妳不去也行,反正我一定會去,不等到妳我不會離開,就這樣!」
一扔下電話,他馬上跳下床跑出臥室,用最快的速度穿過廊道奔入主宅。
「大哥!大哥!你……你在哪里?大……大哥!」他氣喘吁吁地大吼。
「老四,你剛剛在跑嗎?」
段清狂仰首一看,段仕濤正從二樓走廊步向樓梯,段滌臣尾隨于後,還有一只猛搖尾巴的哈巴狗。
「啊,大哥,原……原來你在二樓,我……」
「站住!」驀然一聲暴吼,段仕濤怒睜雙目瞪住扶著樓梯欄桿正想上樓的段清狂。「不、準、爬、樓、梯!」
白眼一翻,「不爬就不爬嘛!」段清狂咕噥,收回早已踩上第一階的腳。「那你就快滾下來呀!」
段仕濤一下樓來,段清狂正要開口,馬上又被段仕濤瞪眼噎回去;頭一轉,段仕濤又朝聞聲跑來的佣人瞪了一眼,那位佣人肯定在段家工作很久了,居然能馬上會意段仕濤到底在瞪的哪一國的眼。
不一會兒,段清狂便愁眉苦臉地坐上佣人推來的輪椅了。
「大哥,在家里有必要嗎?」
「你剛剛用跑的過來,對不對?」
段清狂窒了窒。「那……跑一下下有什麼關系嘛!」
「你喘得很厲害。」推著輪椅往起居室,段仕濤冷冷地說。
「現在不會了呀!」
段仕濤哼了哼,不語。
「可是五天前你才剛氣喘發作,」段滌臣小小聲提醒。「而且嚴重到不得不用呼吸器呼吸,你忘了嗎?」
段清狂瑟縮了下,馬上又挺起胸脯。「我好了。」
「是喔,」段滌臣笑瞇瞇地朝板著臉的大哥瞄過去一眼。「那你今天早上怎麼會……」
「二哥!」段清狂怒吼。「你太閑沒事干是不是?出去泡馬子啦!」
段滌臣擠了擠眼。「是很閑,因為我的馬子到英國去了,唉,好無聊喔!」
段月飛在後面笑個不停,直到听見段清狂也低吼了一聲︰「三哥!」
他立刻嚇得慌忙擺手道︰「別瞪我,別瞪我,我馬子在紐約,可是她天天會打電話來查勤,有時候一天五、六通,所以我不閑也不無聊,好忙喔!」
數秒的寂靜,而後是轟堂大笑聲,就連段仕濤也笑不可抑。直至進入起居室後,笑聲才歇止。
「老四,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啊,對,我是想請大哥……」急切的話才說一半,段清狂驀又停住,慎謀的眼神迅速掠過段仕濤、段滌臣與段月飛,再一轉眸,他即改口道︰「呃,我想學點商業知識,想請大哥教我。」
「商?!」三個人六只驚愕的眼。「你想學商?!」
「呃,也可以這麼……你干嘛?」
「你發燒了嗎?」
段仕濤憂心忡忡地探手撫向他的額頭,段滌臣把住他的腕脈,段月飛掉頭跑向電話。
「我去打電話請陳醫生來!」
「三哥,你給我站住!」段清狂啼笑皆非地大叫。「我沒有發燒,腦袋沒有問題,神經也正常的很,拜托你們別這麼夸張好不好?」
「是嗎?」三兄弟懷疑地互覷一眼。「那你干嘛突然想學商?」
「我沒有說要學商,我只是說想知道一點商業上的知識,」段清狂耐心地糾正那三顆腦袋里的變態狂想。「我沒有興趣真的走上這一途,OK?」
「既然對商業沒興趣,又為什麼要學商業知識?」
「因為……」兩眼別開,段清狂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呃,我……我跟人家打賭嘛!」
「打賭?你又跟人家打賭?」段仕濤不敢相信地叫道,繼而受不了地撫著額頭。「天哪,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跟人家打賭呢?」
「老四,你才真的是閑得很無聊耶!」段滌臣嘆道。
「你一天不跟人家打賭會起哮嗎?」段月飛喃喃嘟囔。
「而且竟然說要學你最厭惡的商業知識,你這次又跟人家賭什……算了,不必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要賭也賭正常一點的嘛,每次都要人家為你提心吊膽!」
「就是說咩,上回居然跟人家賭說你能不能十天不吃東西,結果為了賭贏,你竟然讓自己住院打十天點滴,搞屁啊,你腦袋秀逗了是不是?這種事能打賭嗎?你不要命了?」
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段清狂愈來愈狼狽,差點鳴金退場,但最後他還是硬起頭皮用強硬的口氣問︰「那你們到底教不教嘛!」
沒人理會他。
「喂!」
他們甚至連眼角也不給他瞄一下。
耶?不甩他?
段清狂兩眼倏瞇,看看那個,再瞧瞧這個,臉上驀然飛閃過一抹狡詐的神色,嘴角還偷偷地勾了一下下,然後狀似無奈地聳聳肩。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說著,他自行轉動輪椅向後「滾」出起居室,並自言自語似的喃喃低語︰「雖然可能會很吃力,因為我必須自己熬夜找資料,自己絞盡腦汁去研究,不過沒關系,我會多吞幾顆藥丸,這樣或許不會常常昏倒……呃,只要我記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