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兒心虛地低下頭。「外頭風景好,我……想一邊數星星……一邊睡……」
「你在說什麼啊?現在是秋天,外頭風這麼大,你不怕得風寒呀!」莫忘仇有些生氣地罵道。這小子到底腦子有沒有問題?好好的床上不睡,偏偏要到外頭打地鋪,又不是要飯的乞丐!
她就知道他會生氣。
「可是……我不數星星會睡不著的。」夢兒還是不肯放棄。
「不數星星就睡不著?」這是什麼怪毛病?「你八成有病,明日我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要!我沒有病呀!」天啊!他怎麼變得這麼嗦嘛!
「既然沒病,那就給我乖乖待在房里,吃完晚飯就給我上床睡覺。」
「唉呀!」夢兒說不過他,氣得跺腳轉身不理他。
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霸道又可惡的?真討厭!
還說沒病!發起脾氣來還真像個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依他之見,這小子全身都是病,而且還病得不輕呢!
兩人各想著對方的不是,不久店小二將幾碟小菜和一壺熱茶端上來。等用過晚膳,莫忘仇便到澡堂淨身,夢兒則窩在床上開始她的腦筋打滾熱身運動。
她的時間只有半年,在這半年內,她要上那兒找好人家的姑娘介紹給莫忘仇?
沈玉瑄是不錯,不但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而且飽讀詩書、精通琴藝,唯一可惜的是脾氣古怪、時好時壞,今天她已經領教過了。
不過……她看得出沈玉瑄喜歡莫忘仇,也許撮合他們也是美事一樁。
只是劉逸奉該怎麼辦?如果她記的沒錯,他是打從小時候就已經十分愛慕沈玉瑄,但沈玉瑄好象只把他當哥哥看待。
那——莫忘仇呢?他對沈玉瑄是什麼樣的感情?他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照理說多多少少會心動,畢竟沈玉瑄是個才貌俱佳的千金富家女。
可是莫忘仇對她的態度卻很冷淡,是個性使然?或是念及劉逸奉一片痴情,所以想成人之美?更或者是……他根本不喜歡沈玉瑄……
想到這,夢兒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高興,這是什麼心態啊?難道她也認為沈玉瑄不適合莫忘仇?
唉!好煩哦!這三角情結真難理解。
不想了!反正她還有半年的時間,搞不好在這段日子里會有更好、更理想的對象出現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夢兒心情就舒暢多了。
心情一舒暢,人就輕松多了,夢兒一時忘了這床的寬度是有限度的,忍不住多轉個兩圈,結果「哎喲!」一聲,她慘兮兮地滾下了床,而且還擺了一個「豬公拜神」的滑稽動作,看得門口那個人差點破口哈哈大笑。
還是大自然的草原好,至少不會讓她滾下床!
唉,以前還有南霽天可以幫她,現在的他除了那張臉沒變,其余全變了,變成一個心中只有仇恨、沒有愛的冷血男子,從他為自己取名「莫忘仇」就知道他的恨有多深了……
若她還是小白的模樣,不知現在的他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溫柔待她?
「現在的他,沒心沒肺的,冷血動物一個,肯定不會幫我的……」夢兒傷心又頹喪地趴在地上喃喃自語,一點也不想爬起來。
忽然一雙大腳丫出現在眼前,夢兒猛一驚,倏地抬頭,莫忘仇正強忍住笑,一臉抽搐地俯視著她,霎時,夢兒一張俏臉燙得可以烤乳豬了。
「需要我幫忙嗎?」莫忘仇含笑道,並且好心地伸出一只手。
夢兒紅著臉,傻怔怔地盯著面前這只大大的手,想不到他竟然會想幫她,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不過,才一只手而已,真沒誠意,昔日他可是都用兩只手抱著她上床休息的!
看看大手一眼,再抬眼瞧瞧他,最後她決定試他一試。
「我全身酸疼,起不來耶!」她耍賴地趴在地上,那樣子擺明了某種意思。
「這點痛就讓你起不來?」莫忘仇失笑地搖搖頭,這小表根本不像個男人。「哪里摔痛了?讓我看看。」不等夢兒回話,莫忘仇一把將她抱到床上,接著就是伸手要打開她的衣襟。
「哇!你干什麼?」夢兒嚇得連忙拍掉他的手,然後捉起棉被迅速地滾到床尾去。
「干什麼?」莫忘仇嘲諷地看著她。「你不是全身酸痛嗎?怎麼滾起來還是像球一樣快?不怕又摔一次?」
「你……你都看到啦?」見他點頭,夢兒簡直羞得想用棉被悶死自己,免得再丟人現眼。
「你干什麼?想用棉被把自己悶死啊?」莫忘仇好笑地將她臉上的棉被拉開,看著她水靈靈的一雙眸子,他不知不覺地想起了小白。「這又沒什麼好丟臉,我家小白也很喜歡在床上打滾,每次快掉下來的時候,都是我接住它,要不然它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摔。」
「小白?」夢兒心跳有些加速,想不到他還記得她。
「它是一只小白狐,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想起小時候的種種回憶,莫忘仇終于露出了笑容,暫時忘了仇恨。
夢兒為他難得的笑顏失神片刻,他笑起來的模樣,還是和他孩子時一樣好看,只是多了分男人味。
「你很喜歡它?」夢兒突然冒出這一句,把自己嚇了一跳!
「沒錯!」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答。「當我第一眼看見它時,我就很喜歡它了。」
夢兒感動地伸手觸模他右眉梢上的那道疤,思潮也回溯到十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因為你喜歡它,所以就算被它抓傷了,你還是奮不顧身地想保護它,是這樣嗎?」
莫忘仇愣了愣,隨即驚愕地捉住夢兒柔軟的手。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難道是大師兄告訴他?
被他這麼一問,夢兒總算回過神來,她緊張地抽回自己的手,臉紅地吞吞吐吐道︰
「我……我亂猜的嘛!怎麼?真——被我說中啦?」
「亂猜?」莫忘仇懷疑地挑高兩道劍眉。「你有沒有考慮過當算命師?」那語意擺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真的嘛!你瞧瞧你自己那張臉,不是爪痕就是傷疤,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和小白有關,難道會是女人抓的?」夢兒慌張地亂扯一堆,但願佛祖能原諒她這善意的謊言。
「當然不是女人。」莫忘仇不侻地板起臉,同時下意識地模模臉上,那幾道疤痕真有這麼明顯?
見他一臉臭臭的,夢兒識趣地閉上嘴巴,再度埋首棉被里。
「又想悶死自己啦?」莫忘仇有趣地輕輕推了推她的頭。又想起了一件事。「小白也和你一樣,每次做錯事都會躲在棉被里不敢出來見我,仔細想想。你們兩個還真像。」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大眼楮,不但像小白,而且更像那位山中的神秘少女……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只狐狸精嘍?」夢兒心中大樂了,不小心失言月兌口而出。
老天!她真是胡涂!竟然泄漏自己的身分,萬一引起他的疑心,那就慘了!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要這麼想的。」幸好莫忘仇不疑有他,只當夢兒是在開玩笑。「不過……這世上要是真有狐狸精,那我倒想會她一面。」
你面前不就有一個了?只可惜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夢兒暗自心想,臉上笑一笑,很自然地就把話題轉開了。
「能讓你這麼念念不忘,想必小白一定很可愛。」
「它不只可愛,而且聰明得很,一身雪白發亮的毛色更是漂亮!」談到小白,莫忘仇就是一臉的笑意。
說的沒錯!她一向以自己為驕傲。
「還有呢?」夢兒笑嘻嘻地爬到他身邊,等著他再說下去,好話人人愛听,狐狸當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