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以她那命中帶煞的病鼻,該求神保佑的,也是她自己吧!萬一不小心染上了風寒,就此嗚呼哀哉,他豈不是罪過?
丙不其然,听見總管接著說道︰「但是少夫人在回程的時候受了風寒,現在正在寢房休息。」
他就知道!
獨孤毅無力地嘆氣,「大夫怎麼說?她這次要病多久?」
「啊?」總管呆了一下,「少夫人說她這是老毛病,尋常大夫是治不好的。」
治不好?
獨孤毅一听差點跳起來。不會吧!她真的快掛了?
他雖不喜歡這個新媳婦兒,可也不是有意咒她死。獨孤毅不禁有些內疚,哪曉得總管又慢條斯理地接下去。
「不過少夫人已經有備藥了,所以只要休息過後就沒事了。」
般什麼?獨孤毅沒好氣地撇撇嘴,這總管也真是的,有話也不一次說完,存心嚇人嗎?
「既然如此,那就另外給我準備一間寢房讓我休息吧!」一連被嚇了好幾次,他已經相當地氣虛體弱了。
總管皺起眉頭,問道︰「少爺,您不先去看看少夫人嗎?」
「她既是受了風寒,就該多休息,我還是別去打擾。」省得相看兩相厭。
「少爺!總管不贊同地道︰「少夫人是為了給您祈福才受了風寒,您不去看看她,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啊?這個……
說實在的,想到沈縴縴盛妝打扮的模樣,獨孤毅還有些余悸猶存,但是他現在若不去慰問一下那個為他祈福而受寒的娘子,這老總管恐怕就要修書北上去告狀了。
「那……」獨孤毅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就先去看看她。」
他一臉苦相地走到寢房,深吸了口氣才推開房門,卻听見房內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是一陣兵荒馬亂。
獨孤毅連忙沖進房間里,看見一名婢女慌張地佇立在床前,垂下的床幔卻不停地晃動,像是被匆忙拉下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獨孤毅不悅地問道︰「少夫人呢?」
婢女像是被嚇傻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兩眼心虛地瞄著床幔。
怎麼?床幔後面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獨孤毅上前走了幾步,沈縴縴卻叫住了他。
「相……相公!請……請留步!」又尖又細的聲音顫抖地從床幔後方傳了出來,「妾身日前染了風寒,如今容貌憔悴不堪,又未曾梳妝打扮……實在……實在不宜……」
獨孤毅月兌口道︰「千萬不要!」
「啊?」沈縴縴一呆。
獨孤毅清清喉嚨,「我的意思是說,這里畢竟不是南朝,並不時興那麼濃艷的裝扮,以後千萬別再化妝成那樣子了。」他頓了頓又道︰「最好是別再化妝了。」
「可……可是……」不化妝就嚇不到他了。沈縴縴苦惱地皺著臉。
「別可是了!我是你的相公,我說了算。」
說來好笑,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到底長得什麼模樣,既然她現在沒有化妝,那豈不正好可以瞧瞧她的真面目。
獨孤毅兩眼盯著床幔,緩緩地說道︰「總管說你病了,我特地來看看你的。」
啊?他做什麼要這麼好心?怎麼不像以前一樣
對她不理不睬就好了?
「不用了。」沈縴縴心中著急,卻仍是顫抖地說道︰「妾身……已經好很多了,請相公不必掛念......,」
「你不想見我?」
沈縴縴不願意見他?懦弱無用的她竟會拒絕丈夫的探望?為什麼?因為他在新婚之夜就拋棄了她嗎?還是她在床內藏了什麼不能讓他看見的秘密?
懊不會因為他的冷落,她就開始不安分了吧?
「不……不是的,相……相公!」
「那就別躲在床幔後面啊!再說……」獨孤毅慢慢地走到床前,「你又是因為我才受寒的,我怎能不看你一眼就走?」
「妾身是……擔心將病傳染給……給相公,所以……所以……」沈縴縴喘了口氣,「還是請相公先回吧!」
天!他不是一向討厭她的軟弱無能,為何又開始關心起來了?
「我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可比你硬朗許多,既然你都能痊愈,我當然不會有事。」獨孤毅非常堅持。
「啊?」沈縴縴呆了呆。
這……這是什麼話?難道非要她病亡了,他才肯放棄嗎?
獨孤毅盯著床幔,暗暗地冷笑著,即使沈縴縴在這床幔之後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薄薄的一層幔帷又能擋得了什麼?再說沈縴縴越是不想讓他看,他越是想看。
他冷不防地一把拉開幔帷,床上的人兒驚呼了一聲,手忙腳亂地裹著被子退縮到床內側。
咦?什麼也沒有?
他兩眼往床上一溜,卻差點笑出聲來,沈縴縴竟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卷成了蠶繭似的蜷縮在床內,只留下一雙眼楮防備地瞪視著他。
「這是怎麼著?」獨孤毅好笑地輕扯著被子,「是你們南齊仕女在床上的裝扮嗎?」
「不……」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起來讓我看看。」
獨孤毅將她從床鋪的內側悔了出來。
「不……相……相公,求你……」沈縴縴嚇得快要尖叫出來了。
天啊!她才剛剛回來,身上的夜行衣都還沒來
得及換下來,獨孤毅就闖了進來,迫不得已只好躲進床帳里,希望他能跟以前一樣說沒幾句話就離開,可是現在——
萬一被他看見她這模樣,她可要如何解釋?
獨孤毅努力地剝著的繭蛹,從中挖出一顆冷汗涔涔又慘無人色的小腦袋,沈縴縴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真的很怕他嗎?
她顫抖的身子和指下觸及的濕冷肌膚強烈地顯示出她內心的恐懼,只是讓他看見沒有梳妝打扮的模樣就會讓她嚇成這樣?還是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的靠近呢?
他是做了什麼把她嚇成這樣?
獨孤毅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沈縴縴腦子里已經是一片空白,惶恐的眼瞳開始渙散。
完了!瞞不住了!再來她要怎麼辦?把他打昏,然後逃家嗎?
她兩眼發直地瞪著他,即使沒有交手的經驗,她也知道獨孤毅的身手絕對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太多了。
可是獨孤毅卻停下來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驚艷。
這……便是他的妻子嗎?目不轉楮地瞪著她
滿臉的驚慌失措也掩不住她精致動人的花容月貌,她明明有著一張絕世出塵的容貌,為何要用濃艷的脂粉來掩蓋?將自己化妝成面目全非的模樣,就是南朝仕女所追求的美麗嗎?
他不是沒見過濃妝艷抹的南齊仕女,但是她的裝扮卻是夸張了不少,難道她是故意的嗎?
為什麼?她是故意的嗎?
他有些疑惑,但一看見她恐懼到開始渙散的瞳眸,他不禁又懷疑,自己該不會成為第一個將妻子活活嚇死的丈夫吧!
為免真的活活嚇死他嬌弱的妻子,獨孤毅只好放手,看著那一團繭蛹倒在床上,像個肚皮朝天翻不了身的烏龜,他就忍不住好笑。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或者,在隱瞞什麼?
這……怎麼能說?沈縴縴好想哭,可是這會兒她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獨孤毅看見她皺著臉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模樣就好笑,突然又覺得這個禍水西施並不怎麼討人厭了。
「只是因為沒化妝的模樣被瞧見了,就能把你嚇成這樣?」獨孤毅看著她緊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忽然促狹地道︰「還是……你現在根本沒有穿衣服?」
不知怎地,想象到她可能赤果著身子裹在被子里的模樣,竟勾起了他的。
他以為絕不可能對沈縴縴產生欲念,但是卻來得又快又猛,差點真的動手抓掉里在她身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