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若無視于那兩道銳利的目光,逕自穿戴整齊。柯烈希沒有給她時間清洗,她只有強迫自己忘記身體上的不適,還不能讓他看出她身體的某處仍然疼痛,她已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理會柯烈希了。
兩腳才踏上地板,下月復的疼痛陡然襲上來,雙腿一陣發軟,她站不住腳地跌坐回床上,她慘白著臉,一手按著小骯強忍著一波波席卷而上的痛楚。
柯烈希沉著一張臉,看著她因為疼痛而冷汗直流的模樣,而她虛弱蒼白的臉色更是緊緊地揪痛了他的心。他甚至必須花費所有的力氣才能將自己定在椅子上,否則,他早已經因為她疼痛難忍的模樣抱著她去找醫生了,想到自己的粗暴,那力量對仍是處子之身的喬羽若而言是太殘忍了。
她是喬國平的女兒呀!他心底的惡魔悄悄地說著。你所給予的遠不及秀青所受到傷害的萬分之一。他定定地看著喬羽若拖著疼痛不堪的身子走了出去,他心底的疼痛卻越來越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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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體的不適,到了婦產科拿了藥之後,喬羽若先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休息。回去又是一場苦戰,雖然是必然慘敗的苦戰,但也要先養足精神,她沒辦法在這麼虛弱的時候,去面對柯烈希,還有父親內疚哀痛的神情。
手術房前傳來的嘈雜聲吸引了她。
「你說什麼?這麼大的醫院,血庫的血竟然不夠?」一張寫滿驚慌與憂慮的臉龐正焦躁地朝著護士大吼。
那名護士雖然被嚇個半死,還是試圖安撫眼前的男子。「因為我們今天連續動了幾個緊急的手術,恰好又全是型血型的病患,血才會一時不夠。不過,石先生,你別急,我們已經向別所醫院請求支援了,相信石太太會沒事的。」
「請求支援?那支援是什麼時候才會趕到?現在是下班的尖峰時刻,路上塞車塞得正嚴重,血液何時才能夠送到?」那名男子可絲毫也放松不了。
喬羽若走了過去,輕輕地說道︰「我正好是AB型血,要不要先用我的血?」
那男子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是?」喬羽若蒼白的臉色令人不得不懷疑她的健康狀態,恐怕捐不到足夠的血液她就當場休克。
「我是來探病的。」喬羽若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我的身體一向很健康,捐個五百都沒問題。」
一旁的護士趕緊說道︰「小姐,我們先幫你檢查一下,請你跟我來。」
經過初步的檢驗之後,她捐了五百的血,看著那一袋即將轉移到別人體內的鮮血,她想起那張焦慮的臉,那是一張俊朗堅毅的臉龐,卻因為憂心焦急而幾乎崩潰,動手術的想必是他極重要的人吧!他們若是度過了這一關,想必日後會更加珍惜對方,也會過得更幸福吧!
幸福,已然是她今生追尋不到的夢想了。
房門被輕輕打開,是剛剛那名男子,臉上的神情明顯地鎮定了許多。他拉了一張椅子在喬羽若的身邊坐了下來,真誠感激地說道︰「謝謝你,喬小姐。若非你及時伸出援手,內人的手術是無法順利進行的。」
「哪里,只是舉手之勞。」喬羽若微笑著說道︰「你太太她月兌離險境了嗎?」
「手術還在進行,她應該沒問題吧!」他焦慮地看了房門口一眼,又轉過頭來說道︰「我姓石,單名一個磊字,我欠你一條命,以後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盡全力替你解決。」他取出一張名片遞交到她的手上。
喬羽若連看都沒有看就將名片還給他。」我只有一個要求。」
「是什麼?」深邃的黑瞳堅定地看著她。
喬羽若輕輕地說道︰「盡你的全力,讓你的妻子幸福。」
「你……」石磊愕然說道︰「這就是你的要求?」
喬羽若點點頭。「是的,我別無所求了。」
她得不到的幸福就給他們吧!如果能夠成全這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那麼至少她也能夠感受到些許的幸福。
她的困難任誰也幫不上忙的,她知道柯烈希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父女,又何必拖人下水,要別人為她做出超出能力可及的事情。
石磊困惑地皺起眉峰,「喬小姐——」
「我還有事,該走了。」喬羽若輕快地說道︰「你也該回去看看你太太的手術進行得如何了吧。」
「那……好吧,再會了。」石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起身離去。
喬羽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衷心地給予祝福,然後短暫的愉悅從她的臉上隱沒,準備回去面對那毀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她知道柯烈希是個絕對殘忍無情的人!
可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殘忍無情到這種地步。
喬羽若一回到病房,就看見那條皺巴巴、染了污漬血跡的床單被當成壁毯似的掛在牆上,就掛在喬國平一睜開眼楮就看得到的地方。
那條留有她失貞證據的床單,在那上面清晰地反映出她的墮落,宣告眾人她再也不是純潔無瑕的女孩,也尖銳地提醒她自己曾經有過多麼不堪的遭遇。
那上面訴說著她的痛、她的傷,那條深深地刻畫著她悲慘遭遇的床單,此刻卻被柯烈希當成了戰利品般高高地懸掛在牆上,那也是他用來羞辱她和父親的利器。
喬羽若狂叫了一聲,跑過去想撕了那條床單——那條留下柯烈希對她肆虐痕跡的床單,卻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這禽獸!你這惡魔!你怎能這樣做?你簡直不是人!」喬羽若發了瘋似的踢他、咬他。
「我所做的還不及喬國平欠我的萬分之一!」他寒著聲,冰珠般一字一句迸出口,「我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在告訴他,什麼叫現世報!當初他對秀青所做的,如今是如何報應在他女兒的身上。我要讓他親眼看看,我是如何玩弄他唯一的女兒!」
「你——」她一口氣梗在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又是為什麼該受此報?你的報應又在哪里?」眼前的景物一一飄浮起來,她緊閉著眼楮,忍受那一陣陣惡心的暈眩。
柯烈希沒有發現她的不適,粗暴地掐住她的後頸,惡狠狠地說道︰「父債子償!誰教喬國平只有你一個女兒,誰教你投錯了胎!」
「我投錯了胎嗎?不!」她淒涼地笑了笑,「對我而言,他是個好父親!即使他對不起全世界的人,他仍然是我的好父親,我不後悔做他的女兒,我只後悔不該心疼你的傷痛……」她失去焦距的瞳眸恍惚地搜尋著他的臉,「如果我不心疼你,或許……就不會被你的溫柔所打動……也不會被……傷得這麼深了……」苦撐已久的意識終于在此時崩潰,任憑深沉的黑暗將她帶入陰冷的地獄中。
第五章
她的一生就是這樣了嗎?
只有無止境的羞辱與痛苦,直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才得以解月兌!
醒過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黑色的床單和臥房中冷硬的擺飾說明了這間臥房的主人冷酷的性格。唯有壁燈的暈黃光線稍微帶來幾許暖意,但那些微的暖意,卻溫暖不了她已經冰冷的心。
喬羽若緩緩地坐起來,心里模糊地想著,這里是柯烈希的臥房,想必是他將自己帶回來的吧。但是為什麼讓她睡在他的床上呢?是否在向她宣告,她如今的身分就是要做到如此貼身的服務?
柯烈希一打開房門就看到那一抹蒼白模糊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床上,臉上空洞恍惚的神情令人懷疑她是否只是一抹迷失在黑夜中的幽靈,隨時會平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