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艾薇不再掙扎。
奇怪的是,已經急得像石門水庫要泄洪的程信漢,竟然也停了下來,並且莫名其妙地問她一句全世界最笨的話。「咦?你怎麼不反抗了?」
「噢,我在等這個!」
趁他松懈之際,艾薇冷不防地用力抬起膝蓋,也不管他還生不生得出後代子孫,又猛又狠地往他胯下撞去——
這一撞,痛得信漢的眼楮和嘴巴幾乎連在一起,只見他彎著腰,兩只手護著受傷部位,又像哭又像笑地慘叫。「啊……噢……喔,好……好爽!」
「我還沒完呢!」
趁他彎腰之際,艾薇再一次美麗出擊,當膝蓋再度用力舉起時,這一次奮力地勾撞起他的臉。他上下各一個腫包地微直起身子,艾薇使出全部力量,猛地朝他胸膛一推,只見他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往後倒去,同時拼命揮舞著手臂,嘴巴張得大大的。
「啊……啊啊……」
才剛「啊」完,信漢整個人已朝後跌進池塘里,頓時一片水花四濺,煞是好看。
不過艾薇可沒有心情欣賞,也不管信漢會不會游泳,一拎起被濺濕的及地長裙,拔腿就往宴會廳狂奔而去……
當她花容失色、披頭散發、殘妝狼狽地跑進宴會廳時,她心里不禁在想,她這副「瘋女十八年」的模樣,怕不知要嚇死幾個剛才在排隊的男士?
不過還好,宴會廳內正有另一場好戲在上演——兩名穿制服的警察正將手銬扣上表情平靜,甚至還面帶笑容的紀洛德的手腕。
艾薇的出現,引起一些女賓的詫異驚呼,眾賓客也紛紛轉過身面向她。這時候八成有不少人在心里暗喊,好戲連場,值四票價,雖然他們剛剛才白吃白喝了一頓!
信安見狀,一張臉頓失血色,十萬火急地向艾薇沖過來。
「艾薇,你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艾薇好像乍見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一時悲從中來,立刻撲進信安的懷里,低聲啜泣著。
程氏夫婦見情形不妙,也排開眾賓客快步走來。
程太太魂飛魄散地急問︰「艾薇,你怎麼這副德……」
話還沒說完,一旁上百位賓客再度暫時停止呼吸。
宴會廳的門口,一身濕淋淋的信漢,竟然還若無其事地晃進來,臉上掛著一抹滿不在乎的微笑。
信安立刻猜出了大半,他竹臉一下子扭曲在一起,額頭上青筋暴突,一把熊熊怒火自腳底燒竄而起。他握緊拳頭,像一支出了弦的箭一般,往信漢沖撲上去,先是狠狠地朝他的下巴揍一拳,然後抓著他的衣領猛力搖晃。
「你這個衣冠禽獸!你對艾薇怎麼了?說啊!」
信漢露出了「克拉克蓋博」式的性感笑容,吊兒郎當地斜挑起一邊唇角。
「我還能怎麼樣?我都還沒有怎麼樣,她就把我推下池塘喝水啦!被潑辣、夠帶勁兒……」
信安怒火灌頂,像一頭失控猛獸般對著信漢拳打腳踢,悲憤交集地失聲罵道︰「為什麼?你害的人還不夠嗎?我今天跟你拼了……」
斑大健碩的信漢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時也開始反擊抵抗,兩人扭打纏抱在一起。
程太大氣急敗壞地跑過來拉住信安,哀求道︰「信安,放開你哥哥!他有病哪……」
旁邊幾名男客也趕快上前來想將兩兄弟架開,然而盛怒至極的信安,加上他的高大身軀仍發狂般地在掙扎扭動,竟然四、五個男客還招架他不住。
艾薇既心痛又心疼地走過來拉住信安的手臂,「信安……」
這發自深情摯愛的輕聲一喚,信安竟像被解了魔咒一般,霎時安靜下來,然後有氣無力、萬般疲憊地擁住艾薇,悲慟得說不出話。
在這同時,程老走到信漢的面前,先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憤恨不平地罵道︰「你這個畜牲!連你弟弟的女朋友你也敢踫,你還是人嗎?簡直豬狗不如、家門不幸……」
信漢模著熾熱的臉頰,又露出一副無辜、委屈的表情,向一旁的程太太討救兵。
「媽,我又沒對她怎麼樣……」
不過這一次似乎比較沒效,程太太又補了他一個耳光,氣得嘴唇顫抖地說︰「閉嘴!我實在是太袒護你了!你有沒有吃藥?給我滾回房間去!」
信漢像喪家之犬般夾著尾巴走了。
「叫警察也一起把他抓起來!」程老仍氣憤地在後面嚷道。
一語驚醒眾人,對喔,還有警察逮捕紀洛一這場戲還沒有完!
這時兩名警員將紀洛德押到程家人面前。
「程先生,這件案子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紀洛德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我們早就想抓他了。」
紀洛德卻一臉紋風不動,朝信安和艾薇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江湖上,我是講義氣混出頭的,你們別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話!」
信安恨得咬牙切齒,走過來便朝他肚子揍一拳,然後對著警察問道︰「你們有看見什麼嗎?」
「沒有、沒有,最好再多揍幾拳。姓紀的,我們走吧!」
兩名警員半拖半拉地將紀洛德帶走了,一場豪門盛宴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開下去,眾人面面相覷。
雲洛和哥斯坦同時走向艾薇,程氏夫婦則顏面盡失無言地朝門外走去。
「你沒怎麼樣吧?」雲洛滿臉癰苦她拉起艾蔽的手。
艾薇輕輕搖頭,牽動嘴角勉強露出一抹苦笑。
信安強作鎮靜地說︰「雲洛,麻煩你招呼一下客人,我陪艾薇到外面透透氣。各位來賓,真是對不起,家里出了這些事,請別因此而掃興。音樂繼續,香擯再多開幾箱,大家要玩到盡頭而歸……」
棒天的報紙不知要登出多少花邊新聞,但是上流社會的紳男仕女也特別虛假,這時大家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喝酒、聊天、跳舞……
信安輕輕摟著艾薇的肩,暫時拋下這一切,兩人緩緩地走出宴會廳。
在皎潔的月光舞影之下,信安和艾薇相擁著走在別墅前面的橡樹林碎石大道上,那些迤邐長串,直到大門口的藍色燈籠,在夾道的每一棵橡樹上隨風輕輕搖曳。
安靜地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信安飽含自責地輕聲道︰「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那麼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艾薇只想盡快忘記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但是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哥有什麼病?神經病啊?」
信安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比那個要嚴重多了,這是不可外揚的家丑,但是如果我早點告訴你,你踫到時也就不會掙扎。」
艾薇頓下腳步,迷惑地瞅著他。「啊,你是講錯了?叫我不要掙扎?你說的這是什麼狗屁話?」
「咦,又罵‘三字經’了,生氣,你听我說完嘛!」
「好呀!你說,你哥有什麼病?」
信安沉吁了片刻,然後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地說︰「變態狂。他已經看心理醫生很久了。」
「信安,你不是在跟我說笑吧?」
「當然不是。醫學上有一神病叫作‘性腺激素亢進’,我哥是天生的患者,一抓狂起來沒人擋得住,而且被襲擊的女性越掙扎,他越興奮,不掙扎的女性他還不要喔。」
艾該花容失色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驚說︰「真有這種事?難怪……」
「什麼?你沒有掙扎?」信安訝問。
「廢話!我當然有掙扎。別那麼緊張好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她又羞又氣地罵道。
「唉,反正就是這樣,有些性犯罪的慣犯,其實就是有這種‘抓不住’的怪毛病。以前我們還在念書的時候,我哥就常帶一群小女生回來,然後他故意游泳時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