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若有所思地哺念道︰「信安,你我都認識的皇室貴族,就只有喻縴妍和她哥哥,會不會是她送的?」
四個人都沒再說話,只是圍著鳥籠欣賞它的精雕細琢之美。
這只鳥籠全都是以純銀打造而成的,看起來和一般鳥籠沒什麼兩樣,不過只要看它圓彤底盤的外圍,便知道價值不菲,因為圓周一圈都瓖滿了朝外伸頭張嘴的龍頭,一個個唯妙唯肖,連龍須都是以銀絲立體地伸出來,一個龍頭緊接著另一個,一共有二十四個,而整只鳥籠大約有一公尺高。
這些龍頭還不算巧奪天工,籠中對立的那兩只相思鳥才真正是鬼斧神工,遠遠一看,就像兩只身活生生地被灌淋了銀液,然而湊近一瞧,才知道原來兩只鳥身上的羽毛、眼楮、鳥喙、爪子,甚至腳干上的雞皮狀鱗片,都是以微小的銀箔一片片交疊而成的。
艾薇注意到鳥籠的小柵門旁有一個小搖八,她問比較內行的哥斯坦︰「這是用來干什麼的?」
扮斯坦立刻示範操作,一邊用手指搖轉著小八,一邊向眾人解說︰「這就像機器人玩具一樣,只要把里面的螺絲圈旋緊了,籠中那對鳥就會開始唱歌,而且身體、頭部、翅膀還會動,做出各種動作。」
丙然如哥斯坦所說的,小搖八一轉緊之後,一對相思鳥開始吱吱喳喳地發出美妙的啁啾聲,而且還會點頭,張開翅膀拍一拍,側頭用鳥嘴去啄翅膀腋下,互相親嘴,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連哥斯坦也沒見過的部分是,烏籠底盤瓖飾了二十四個龍頭的一圈,也開始緩慢地旋轉起來,每一張龍嘴中伸出一根像銀針般的尖端,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
扮斯坦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除了兩名女生看得特別起勁好玩之外,信安也蹙起眉頭,輕喊了一聲。「噢喔……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艾薇連眼楮也沒抬起來看信安寧下,只隨回問道。
「趴下!」信安突然大喊一聲。
「又要趴下?」兩個女孩被嚇了一跳,異口同聲地說。
扮斯坦吞了吞口水,附和著信安。「這一次可能是真的……這是一個暗器!」
「你們在說什麼?」兩名女孩又有默契地同聲問道。
旋轉底盤越轉越快速,而且發出奇怪的機械聲,龍嘴中的銀針伸得更長一些……
信安沒再出聲,只和對面的哥斯坦相望一眼,然後互相微點一下頭二話不說,一人一個地將兩名女孩一摟,就像在躲炸彈找掩體般迅速趴倒在地上。
就在四人觸地的同時,鳥籠底盤發出尖銳的彈跳聲,每一個旋轉龍頭口中的銀針,隨著旋轉一齊高速向四面八方射出……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臥倒在地面的四個人暫時都不知道,只听見四周到處有什麼東西被擊中或擊碎的聲音。
待所有聲音都平息下來了,艾薇自我解嘲地苦笑,拍手說道︰「好好玩喔!我們可以再玩一次嗎?」
其他三人听了差點又跌到在地,待定楮環視周遭,大伙均瞠目咋舌——
雖然比不上沖鋒槍掃射,但威力也夠強勁了,只見有好幾根銀針射在皮沙發上,有一根射中一幅油畫,另有幾根射到不同角落的銅鑄骨董雕像而落在一旁,有一座玻璃燈罩的台燈破了,一只花瓶碎了,還有一座小幣鐘的玻璃面裂開來。
還好,看起來損失並不會很慘重。
「有沒有人怎麼樣?」信安急問道。
「趴下的時候,頭撞了一個包算不算?」雲洛撫了撫額頭,心有余悸地喃說。
很神奇的是,這一次雲洛的窄裙倒沒裂開。
艾薇伸手要取下皮沙發上的一根銀針,邊說︰「這鳥籠會射出這種細針?」
「別動!銀針上有毒。」信安緊張兮兮地喝止她。
「有毒?」
其他三人互相眨眨眼,你看我、我看你,猛吞了好幾口口水。
信安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從皮沙發上拔出一根長約十公分的銀針,若有所思地沉吁道︰「我會立刻派人送去化驗,而且查出到底是誰送來這麼一個貴重的骨董暗器。」
艾薇嘆了口氣,四肢無力地想坐下來,但是又怕不小心扎到毒針。只得走來走去,茫然無措地問︰「這麼說,我們的行蹤都在歹徒的掌握之中,他們又派人送這個東西,來警告我們?」
這回換雲洛听得滿頭霧水,她只知道二哥信安最近購得藍色彩鑽「魔咒之星」,一名優秀的珠寶鑒定專家被人暗殺,其他又發生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信安深深望了艾薇一眼,有些不忍心說出實話,但是艾薇也身處在危險之中,她有權利知道實情。
遲疑片刻後,信安聲調異常冷靜地說︰「艾薇,這一次可不止是‘警告’而已,而是有人想暗殺我們兩個,並且不惜傷害其他無辜者……」
「暗殺?」這一句問話,同時自艾薇和雲洛的口中迸出。
一旁的哥斯坦已格外小心地把分落各處的銀針收集起來,包在一條手帕中。他頭腦清醒、思慮周密地說︰「信安說的沒錯!在台北的槍擊事件和現在這件暗器謀殺,動機顯然不同……」
扮斯坦尚未說完,雲洛急急插嘴問道︰「槍擊事件?二哥,你在台北時,有人拿槍要射殺你跟艾薇?」
信安朝雲洛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頓說︰「雲洛,這件事我稍後再跟你說清楚,不過你千萬不能讓爸媽知道,先听哥斯坦說下去。」
扮斯坦將包著銀針的手帕折疊好,然後遞給信安。
「在台北的意外,對方只是想嚇嚇你們,逼你不敢持有‘魔咒之星,。」
「可是為什麼?」
「逼你出讓呀!你等著看好了,最近一定會有人出面和你接洽,想買下‘魔咒之星’。」
信安冥思半晌,覺得哥斯坦說的頗有道理,連忙又問︰「哥斯坦,那你覺得今天的暗殺是……」
扮斯坦深吸一口氣,胸有成竹地說︰「剛才發生的事,就像你自己所說的,是要置人于死地,而不是警告,這顯然是和台北那一幫歹徒不同的另一派人。而動機呢?其實也很明顯,就是要你我現在和Z老板在做的‘生意’做不成。」
信安听懂了哥斯坦的暗示——如果有人想阻止他把「魔咒之星」借由法國拿去和南非政府談判,那表示其中涉及的事情就很復雜了,可能有不同國家的國際間諜會插手進來。
不過,信安還有一點疑竇想不透。他眯起眼楮、皺著眉頭,瞅著哥斯坦又問道︰「這一派人殺我或艾薇又有什麼好處?我照樣可以把‘魔咒之星’交給你,而不會誤到Z老板的‘生意’呀。」
扮斯坦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說︰「如果你這樣想,那我就錯了!你忘了你是用什麼方法和名譽買下那顆藍色鑽石的嗎?」
「我用的是‘佐英珠寶企業’的名譽……」
「對!如果你發生了意外呢?」
一直到這一刻,信安才恍然大悟。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果我現在有什麼三長丙短,‘魔咒之星’就變成我的‘遺產’,而繼承給我的家人;但是到那時候,Z老板的事就更解釋不清了。」
「答對了!」哥斯坦欣賞的看著信安。
然而其他兩位女孩卻有听沒有懂,不過雲洛還是笑咪咪地夸贊哥斯坦。「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比我二哥還聰明……」
信安沒好氣地瞪了妹妹一眼,喃咕道︰「好一個‘重色輕兄’的妹妹!你不是開會快遲到了嗎?」
適巧雲洛的專屬司機踱進來催促她,雲洛便提起公事包往門口走去,一邊回過頭來很認真地嚷道︰「我先去開會了。不過如果還有什麼驚險刺激的事,但願我不會錯過。這真是太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