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忍不住一陣好笑,輕觸她的肩頭說︰「喂,飛機在下降了。」
艾薇連眼皮也沒抬一下,一臉緊張刺激地說︰「別吵!這一次我已經打到二十幾萬分了。」
「你不準備下飛機嗎?」
被信安這一分神,電玩器響起「GAMEOVER」的音樂,艾該惋借地嚷道︰「你看!都是你害我死掉的啦……」
「嘿嘿,別提那個‘死’字好不好?不吉利哪!而且最近我也已經夠‘衰’了。」信安急急說道。
艾薇微吁一聲,投給他一抹苦笑。「我看你都快變得跟我姊夫一樣迷信了。你知道嗎?如果他一出門就看見一只黑貓的話,他一定馬上折回家,保證那天乖乖的不敢動。」
信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那你姊姊如果想‘治’閎毅的話,只要在家里前院養一只黑貓就好了,包管他哪里也不敢去。」
艾薇朝他翻了翻眼珠子,笑得很虛假地說︰「那我老姊不是要瘋掉了?整天把我姊夫鎖在家里干嘛?大眼瞪小眼哪!」
信安唇角立刻浮上一朵邪里邪氣的笑,說︰「這你就外行了,這也就是結婚的好處嘛!嘿嘿嘿……」
艾薇先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仔細地想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他暗喻的「好處」是什麼,頓時整張臉脹得比隻果還紅,又羞又氣地罵道︰「你!你就很內行?你結過婚啦?」
「我?我……我還在等……」
她不讓他說下去,急急插嘴說︰「去等吧!等到你頭發、胡子都白了,看誰願意嫁給你這只色豬?」
信安一臉無辜委屈。「本來不色的,天天被你罵色,我都快要‘變色’了——是‘風雲變色’,向你伸出碌山之爪……」
他突如其來地張指扮怪獸狀嚇唬她,她瑟縮了一下,啼笑皆非地啐道︰「你沒看過‘愛德華剪刀手’那部電影嗎?小心我給你 嚓、 嚓……」
信安夸張地猛吞幾口口水,又吐了吐舌尖,看樣子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感覺,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飛機已停妥,旅客們紛紛拿取行李,井然有序的步下飛機。
信安一邊打開行李箱,一邊說︰「電動玩具可以還我了吧?」
「哼,好小氣,還你就還你!以前我是沒玩過,早知道這麼好玩,我自己就去買一台了。」
信安露出無奈的苦笑。「不是我小氣,是這一台比較不一樣。下飛機我就買一台送你好不好?」
看他一副很認真的模樣,她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只是拼命忍住笑意說︰「希罕!走了啦,後面被你擋了一排人。」
經過繁瑣的入關檢驗,二十分鐘後,他們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大廈,外面一片陽光正艷,艾薇整個人雀躍不已,這可是她第一次出國。
不過,也沒有雀躍多久,一群守候在道路旁的計程車司機一擁而上,有華人、馬來人、印度人,全都搶著要拿她的行李,把她嚇了一大跳。
信安用馬來話向那些司機沉聲喝了兩句,那些司機才知道他們原來不是「觀光客」,于是一哄而散,又去搶別人的行李了。
艾薇抬起臉,納悶地問道︰「我們在等什麼?」
信安適時看見一輛黑色的八門凱迪拉克座車開近前來,答。「噢,來了!」
座車一停妥,司機立刻出來搬行李,並且必恭必敬地說︰「少爺,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信安卻一點也不動氣地溫和說︰「沒關系,我們才剛出來。小斑,先搬祈小姐的行李上車,我的我自己來。」
「祈小姐,歡迎你。」小斑面露微笑地打招呼。
艾薇傻笑把行李都交由小斑去搬,這簡直是「公主待遇」嘛,以前她沒什麼感覺,現在才注意到,程家看起來派頭可不小,而且她也看見了信安更真實的一面——一他對司機競如此友善客氣,半點公子哥兒的架子也沒有。
艾薇不禁暗忖,過去她老是先人為主地把信安列為「花花公于」,只因為他曾經追過艾筠和宥苓,但都沒有成功……
她會不會看錯他的為人了?其實他並不是那種三心二意。見異思遷、心仕不定的人?
在馬來西亞的這一段時問,也許將會是她重新好好認識信安的最佳譏會!
上了豪華舒適又寬敞的座車之後,信安體貼人微地柔笑道︰」我家住在近郊的山上,開車大概還要一個多小時,車上有電視、音樂。冰箱和雜志,還是你想繼續打電動玩具?除了‘超級瑪利’,我還有‘蝙蝠俠’……」
艾薇笑著打斷他的話,輕聲說道︰「我們可以聊天啊!我要對你家打擾好幾天,你總該先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吧?譬如說,你家里還有哪些人?」
信安心中竊喜不已,這可是艾薇第一次主動表現出對他的一切「感興趣」。
看來這該會是個很有希望的開始……
近郊雲頂高原
地處海拔五千六百尺的這一片山區,近年來五星級旅館、高級俱樂部、餐廳、酒吧、夜總會,以及馬來西亞唯一在此才準設立的公開賭場,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這無疑是馬國境內最具盛名的「銷金窟」,在此除了是揮金如土、一擲千金的歡樂場所之外,更是觀光客們必定到此一游的觀光重點。
在這座高原上,由于氣溫較山下低了十度,于是成為全國最佳的避暑勝地;而且,從高原上可以遠眺麻六甲海峽,一片優美至極的海光山色盡收眼底,令人一滌萬丈紅塵的煙囂。
當然,也因為上述的這些條件,在高原上為敢不多的豪華巨宅別墅,造價更是令人咋舌,難以想像。
程家的「霽雲山莊」,便是坐落在雲頂高原向海的一處最佳地點,佔地有六英畝之大,山莊內植滿了橡膠樹林,林葉蓊郁茂密,反而把最高點上的白色別墅襯托得像一座建立在魔幻山丘上的古堡。
信安的父親——程佐英,其一生的豐功偉業,在馬來西亞被喻為一件傳奇。
程佐英是自中國廣東移民來的第二代華僑,他的父親,也就是信安已過世的祖父,在八十年前隨著一艘遇難的漁船漂流到麻六甲港口時,只不過是一名身無分文、年方十余歲的漁船小童工,借著當時一片移民南洋的熱潮,便也糊里糊涂地待了下來。
程老先生過世的時候,卻已有了一小片橡膠園交給獨生子佐英去繼業,然而不過十年左右的光景,程佐英已將產業擴展到擁有三座林山的局面。
將年生歲月投注在橡膠事業的程佐英,一直到了二十五歲才結婚成家,然而也是在那一年,他有感于橡膠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預料將會達到飽和,甚至是市場暴跌的地步,他毅然決然在當時橡膠仍居高價的時候,萌生急流勇退的決心。
他將兩座生產旺盛的橡膠林山,和一名礦業巨主交換了一座挖了半年連半顆雞蛋也沒挖到過的蛋白石礦山。
當時商場上的人都在笑他,認為程佐英不是發瘋了,要不就是遲婚太高興而樂昏了頭,放著當時經濟水平來估算,每年有數十萬美金的橡膠生意不做,卻去跟人換來一座「廢礦」,搞起他半點也不懂的外行生意。
然而眾人皆不知,其實程佐英具有深謀遠慮的高見,他認為即使少了兩座橡膠山,而礦山又挖不出蛋白石,但是他至少還留了一座橡膠山作底,其收益也不會動搖到養家活口的大計。
再說,他另外還有個長遠的計劃,打算礦山一沒有搞頭,他立刻改為興建當時尚未流行的鄉村俱樂部,和別墅區出售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