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嘛……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麗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且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信彥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地直說︰「伊麗莎小姐,請你克制一點,不要太激動……」
他這麼一說,她霎時一愣,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信彥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噢,這也沒什麼。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而且把你的祖宗……三代,查了一遍。」
「這……這怎麼可能?!」麗莎到死也不願相信。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高橋信彥輕輕松松地答道。
麗莎吞了吞口水,干笑兩聲說︰「萬一我不跟你走呢?」
信彥朝她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漫聲應道︰「我還會點穴道,那也只好抱著你走羅。」
呃……這個嘛,在路上多難看,而且她今天又穿著裙子。她一臉怕怕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頓說︰「看樣子我是不走不行了。」
「別說得那麼委屈嘛!我是有‘公事’要跟你談。」
鮑事?!她跟他能有什麼公事可談,不過她肚子其實餓滿的,于是老實不客氣地問︰「我可以挑餐廳嗎?」「悉听尊便,我舍命奉陪。」噢,這真是太迷人了,她豈可錯過揩他油的機會?幾個星期以來,被他這麼一攪和,她都已經快「米缸見底」了,這一來正好可以報復泄恨一下。
麗莎露出最甜美的笑容,笑得很「天真無邪」地說︰「高橋先生,你對香港不怎麼熟吧?要吃,當然就吃最好的羅,香港最棒的餐廳非‘太白海鮮樓’莫屬,那兒還可以邊吃邊看香港夜景呢!」
信彥不疑有他,立刻攔下巷口的一部計程車……
★★★
太白海鮮樓這家水上餐廳,其實每個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只要你稍微注意一下各大航空公司或旅行社,在電視上所打的「香江之旅」的廣告片,你一定會看見這座建築在水面上富麗堂皇的高級餐廳。
其外觀呢,在晚上看起來,就好像把台北的圓山飯店整座搬到海面上一樣。距離淺水灣海水浴場,也不過十分鐘的車程,然後再搭擺渡船到水面上的「太白樓」。
既然是舉世聞名、堪稱香港觀光象徽的誨鮮樓,又因為矗立于「香港仔」的海灣上,顧名思義,其最聞名遐邇的便是海鮮佳肴。
不僅如此,坐在這府水上餐廳內享用佳肴珍饌,一面還可以憑窗眺望香港夜景的另一特色——被稱作「蛋民」的水上人家。這些住在舢舨上面的人家,日夜穿梭在河道上,做的是南北雜貨、蔬菜鮮果、生肉魚蝦,甚至「路邊攤小吃」的生意,不同的是,所有的交易都在舢舨之間進行,所以看見碗炒河粉從這艘舢舨遞到另一艘舢舨給觀光客吃,倒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讓「太白海鮮樓」和上人家們都絢爛璀璨起來,漁火映著大串水晶飾燈,不論貧富,都得到相等速度的輝煌。
香港上流社會的歌舞升平,窮奢極侈,和一般市井小民在生活縫中喘息流汗謀口溫飽這兩種極端對照,只要來到「香港仔‘海灣便可一目了然。
二十分鐘後,伊麗莎和高橋信彥已搭舢舨來到「太白樓」甲板旁,許多打扮入時、衣著光鮮的紳男仕女,正由穿制服的服務員挽扶上岸。
水上餐廳內一片人聲嘈雜,夾雜著一個磁音女歌手充滿香江味的老歌演唱,是那首百听不厭的「夜來香」,時空交疊之中,令人恍然掉人時光隧道,又回到四十年代的上海灘十里洋場。
罷上岸的麗莎忍不住靶慨道︰「其實,我倒比較喜歡去吃‘蛋民’的粉蒸肉。」
「什麼?蛋餅?粉蒸肉?!」
唉,踫見外國人真是沒辦法,麗莎-陣苦笑搖頭。
「算了,當我沒說,說了也只是雞同鴨講。」
信彥自作聰明地說︰「這家餐廳不是賣海鮮的嗎,那來的雞和鴨?不過你放心,不用替我省錢。」
「就是不想替你省錢,才把你招來這里。」
問題是,誰拐誰?究竟誰才是俘虜?到這一刻,麗莎還是有些提心吊膽。
隨著領桌生步入餐廳,信彥顯然是第一次來「太白樓」,但是似乎半點也沒有「游大觀園」的表情,倒是「拐人來割肉」的麗莎,對眼前的景象顯得十分新鮮好奇。
也不知道是不會察言觀色,還是故意白痴到了家,信彥竟然還問她︰「這地方你常來嗎?」
麗莎沒給他好臉色地凶道︰「你以為我在賺美金啊!這還是我頭一遭。怎麼,該不會你付不起,後悔啦?」
信彥一派氣定神閑地微笑道︰「誰怕誰啊?你想吃什麼盡量點。」
入座之後,麗莎提防地假笑一下,逕問︰「嘿,這該不會是我的‘最後晚餐’吧?!」
「放心,我還沒‘用’到你哩。」
「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是什麼豺狼虎猊豹,但是你別想佔……」
「佔你便宜噢,老天爺,你又想歪到哪里去了?你好像對你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
「你?!……」
麗莎臉都快氣綠了。踫到她可不怕,沒想到她卻踫上一個這麼不懂得「尊重女權」、憐香惜玉的臭家伙!
信彥見她又要變臉,連忙溫和一笑地急忙說︰「別把自己氣飽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氣你,而是你自己胡思亂……哎,我還是少說兩句,你快點菜吧。」
麗莎賭氣地拿起菜單,大聲連串地向服務生說道︰「我要一份清蒸蟹,一份碳烤龍蝦,一份酥炸生蠔,一份雞油蒸石斑,還要一份蘭花蝦,一份干貝魚翅濃湯,一盤串燒海參,另外……」
「小姐,你們還有客人未到嗎?」服務生禮貌地打岔問道。
雨莎皮笑肉不笑地朝服務生眨了眨眼楮,咬著牙說︰「沒有,就我們兩個。你怕我們吃不完嗎?我餓得很,每道萊都要做最大份的。我還沒點完。另外,一蠱當歸鮮鱉,一份芝麻香鰻,一盤紅鮭生魚片,一龍花枝包……嗯,好,‘暫時’。先點這些。」
就這些?!差一點都可以辦「滿漢全席」了!
服務生寫完單,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很快地退下來。
「就這些啊?」信彥臉不紅氣不喘地笑問。
知道他分明是在「虧」她,她也很虛情假意地沖他眯笑著點頭。
信彥的唇再度現出一抹邪笑,直瞅著她。「你一定跟牛一樣有四個胃。不過呢,我是屬豬,什麼都能吃,再多也吃得下。」
她沒罵他,他倒自己承認是豬了,這日本忍者龜還真是可愛,麗莎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這一笑,差點讓香港島沉人海底一半,用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信彥看得眼楮發直,萊還沒上桌,就已經開始在「流口水」。
麗莎被他盯著渾身不自在,凶巴巴地罵道︰「很多豬哥就是這樣淹死的!」
「你說什麼?!」
信彥用手抹了抹濕濡的嘴角,如夢如醒!
唉,真拿這「阿本仔」沒法度!麗莎也不忘自己目前所處的「地位」,她是讓人當作「手下敗將」給逼來吃這一頓的——不過也頂不錯的就是!嘻……
麗莎抿嘴偷笑了兩聲,然後裝作一本正色地問道︰「高橋先生,你現在可以……」
不料信彥神氣十足地沉喝一聲︰「坐下!」
他叫她坐下她就坐下?那多沒個性?!
不過她還是像裝了彈簧一樣,剛要彈出去,又倒彈回來,而且真的依言坐下,唉,真是太沒個性了!
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她現在是人在「龜殼」下,不得不低頭。困在如來佛手掌心中的孫悟空,就是要七十三變、七十四變,大變小變,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