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畫上去的,好像真的喔……」
他仍然聚精會神地在研究她左頰上的「貴婦痣」,她則火氣上升地想踹他一腳,讓他清醒點,不料她忘了自己穿著長禮服,這一伸腳踹去立刻絆到長裙擺,她一個重心不穩,反而整個人朝偉風倒過去。
「啊……啊啊……」她驚惶地低聲嚷著。
偉風竟然連躲都沒躲,還故意大張雙臂,嘴嘟得高高地準備「接」、「吻」她!
她真的跌撲在他身上,但是偉風角度沒有算準,又因為她跌倒的時候嘴巴張成O形,好巧不巧地正好罩在他鼻子上,印了一個又大又圓的唇印。
「!變態狂!放開我,放開我……」宥苓氣急敗壞地拼命掙扎著要站起來。
偉風先是不肯放手緊抱著她,然後才嘻皮笑臉地扶正她,一邊還邪邪地笑說︰「早知道你這麼主動熱情,我也不必‘苦守寒窯’十八年了。這一吻吻在我鼻頭上,真是有夠‘聞香’!」
宥苓已經很窘了,不料旁邊兩位男士爭先恐後地涌上前。
「可以排隊嗎?」
「我也要,我也要……」
宥苓整張臉紅得比她的口紅還紅,她強自保持矜持,伸手模一模頭發,故作高貴地冷聲說道︰「哼,休想!」
然而一瞥眼看見偉風鼻頭上的大紅印,她的鎮定、矜持.高貴立刻消失無?,抬手捂嘴掩飾即將月兌口而出的爆笑聲。
「不要動!我趕快幫你擦一擦,萬一被你爸媽看見了,他們還以為我是悶騷型的‘花痴’呢!」
可是沒有帶手帕怎麼辦?還好她的長手套是黑色的,她伸手替他擦干淨,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手套上已沾了口紅。
適時杜氏夫婦偕同出現在宴會廳門口,眾賓客立刻齊聲高唱生日快樂歌,歌聲之響亮,在宴會廳內回蕩不已……
***
借石樓大門口,一輛朋馳汽車正在接受警衛的盤查。
盛裝打扮、艷光四射的伊麗莎,將邀請函遞給門口警衛看,一面搔首弄姿、狀至性感地說︰「噢,我是不是遲到了?」
兩名警衛色迷迷地望著她的禮服低胸處,其中一個比較「清醒」的開口答道︰「沒有遲到,晚宴七點正式開始。小姐沒有帶男伴啊?」
伊麗莎投給他們一抹撩人的甜笑,在踩油門往內沖去時,她丟下了一句︰「我向來是獨來獨往!」
沒錯,伊麗莎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單獨行動,這是她的職業所必須的,以避免引起一些無謂的麻煩。
當然,她並不是每次都打扮得像今晚這樣性感妖艷,有時候她可以是一名清純女學生,或是一個頭腦簡單的虛榮少女,她也曾經是一個清潔女工,也可以是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
她即使稱不上是「千面」,但是至少也有「百面」,因為她的職業是──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她就赴湯蹈火的「女殺手」!
她的價碼很統一固定︰五萬元港幣,不含食宿。
噢,對了,她只收港幣,而且必須是現金,因為她是香港人。
其實她不喜歡人家稱呼她「女殺手」,因為她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喜歡造成對方太多的身體痛苦。只要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她可以偷、可以搶、可以盜,也可以綁架劫人,但是她有一個香港黑社會皆知的原則︰她不靠身體完成任務,美色還可以就是!
要當一個有原則的職業殺手,尤其在龍蛇雜處的香港地盤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連她的不殺人都已建立起品牌名號,現在來找她「辦事」的,除了黑道人物之外,也有正正派派的「白道」。
這也許該感謝她的「祖上有德」,噢,不,該說是「家學淵源」,因為她具有中國西南地區的苗族血統,她的招牌絕技和獨門武器是──吹毒箭!
當然,因為她不「殺生」,所以小吹針上抹的並不是像她祖先抹的蛇毒,而是麻醉劑,只要讓對方失去知覺,她再乘機達成任務。
而今晚,她受香港青龍幫老大之聘,要來追奪一把據說可以控制一座國際企業王國所有財富的金鑰匙!
伊麗莎向來不貪心,更痛恨黑吃黑,所以只要拿到她的五萬港幣佣金,她即使是被雇去偷埃及的金字塔,也不會動心私藏半件寶物。
青龍幫老大據說已追查跟?多年,直到最近才得知金鑰匙再度出現,並且掌握了許多線索。而現在伊麗莎便是替青龍幫做第一次出擊……伊麗莎將車子停妥,下車之前,再度取出一張青龍幫在台北所跟?偷拍到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跟她年紀差不多,而且長得十分漂亮。
她想,對付這麼一個平民百姓的「小角色」,比跟一些龍兄虎弟周旋要簡單太多了。
她再看照片一眼,並將照片上的影像烙印腦海中,她翻過照片一看,喃念著上面的一行字︰「章宥苓……」
將照片往車座上一丟,她沉著冷靜地將黑色的長手套調了調,開門下車。她一手輕撩起過長的禮服裙擺,不慌不忙地往巨宅宴會廳走去。
***
自助式的晚宴已經開始,舞會也正在進行,一組十二人的樂師演奏著曼妙悠揚的圓舞曲,大廳正中央有數十對男女在婆娑起舞,場面之浩大,有若好萊塢大導演所拍的電影場景。
宥苓一整晚都被偉風「霸佔」住,偉風不知已打退多少想插隊的單身男士了;不過話說回來,要宥苓自己「放牛吃草」,她也不願意,別的不說,單是圓舞曲,都是她生平第一遭嘗試。
以前國中上過音樂課,她知道圓舞曲是三拍步,一二三、一二三,誰不會算?不過實際操練時要加上韻律,還要裝得輕盈美妙,那就難了。
反正穿長禮服,誰也看不見她的腳,她干脆都用小跑步的,只是常常踩到偉風的腳,痛得他齜牙咧嘴。
一曲舞畢,宥苓輕揮著汗,想暫停一下地說︰「杜偉風,我好累喔,我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偉風眸光繾綣地睇睨著她,一直強忍著想俯身吻她的沖動,忍是忍住了,可是眼楮也看得快「月兌窗」了。他輕?著她的手,溫柔地說︰「宥苓,你知道嗎,你是今晚最美麗的女孩。」
宥苓含羞帶怯地閃躲他熾熱的目光,低垂著頭說︰「真的嗎?愛說笑,你看今天這個場面,簡直可以說是‘美女如雲、大腿如林’,呃,沒有後面那一句啦!我是說,她們都是出身名門世家的淑女,而我只是個灰姑娘……」
她的表情令人心疼,而她知道他此刻心中漲滿千言萬語嗎?千言萬語也抵不過纏綿悱惻的一吻,他再也忍不住,干脆大起膽子來,雙手捧著她的小臉,合上眼吻了下去。
剎那間,宥苓嚇呆了,她全身起了一陣痙攣,牙齒輕輕打顫,而且眼楮瞪得老大!
偉風只是很快地一「貼」而已,抬起頭時,忍不住笑道︰「哪有人接吻眼楮瞪那麼大的?來,再來一個。」
這次她乖乖地閉上眼楮,沉醉在他的熱吻之中,不過才半分鐘,她突然推開他,而且用手背抹著嘴巴罵道︰「惡,你怎麼把舌頭伸到我嘴巴里來!」
「這是法國式的接吻嘛!」偉風感到哭笑不得。
「什麼?法國式?我還以為你是新加坡人。」宥苓理直氣壯地質問。
「我是新加坡人呀!但是這種吻法全世界通用,噢,老天爺,你該不會如此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