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把以黃金和各色寶石雕琢而成的鑰匙,在現代市面上,大概只有一些無聊又太閑的大富豪才會去打造,八成是純裝飾用的,或是可以拿來開珠寶箱,要不然誰會買得起?
而它的市價究竟值多少呢?
看它沉甸甸的重量,至少用了三錢以上的純黃金,但它若是一件骨董的話,那價值就更難估算了。
宥苓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誰會莫名其妙地送她一件這麼貴重的禮物?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把它拿來串在金鏈上,當作項煉掛在脖子上,卻嫌太重、太大,活像只被套了鐵煉的哈巴狗;把它當飾品擺嘛,和她房間寒酸的家具又不搭調。
而它又不能用來開任何鎖──它是用來打開某一扇門或箱盒的嗎?宥苓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到底要拿這把貴重的金鑰匙來做什麼?
宥苓嘆了口氣,漫無頭緒又窮極無聊地拿起一條手絹擦拭金鑰匙,擦呀擦的,才擦了兩三下,金鑰匙的孔雀頭上突然冒出一陣煙……
「噢,我的媽,我一定是太累了,累得頭暈眼花……」
她又不是在擦阿拉丁神燈,怎麼會冒煙呢?!
「不不,一定是我看錯了,要不然就是在作夢……」
淡藍色的煙越冒越多,宥苓嚇得把鑰匙丟在書桌上,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聖母瑪利亞、觀世音菩薩,這……這是什……麼?」
那一縷藍煙飄呀飄地落在地上,現出了一位老女乃女乃的身影,正慈祥地對著她笑。
「啊──鬼!有……有鬼……」
「孩子,你不要怕,我不會害你。」
竟然還會說話?!
宥苓全身的雞皮疙瘩不僅成塊成塊地掉滿地,而且每根頭發都肅然起立。
她嚇得跌坐在一旁的床沿,口中念念有辭地拿起枕頭蒙住臉,不斷地安慰自己,「我一定是在作夢,這是一場惡夢……」
半晌,她悄悄挪下枕頭,眼楮骨碌碌地轉著,那位慈祥的老女乃女乃一直「飄近」過來,她嚇得全身發抖,牙齒拚命打顫。
「你……你不要過來,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既然你沒做虧心事,那你又在怕什麼?」
「呃,對哦,說的也是……」
但是宥苓還是很害怕,縮坐在床上一角,兩手緊緊抱住胸前的枕頭,壯大膽子和「鬼魂」談判。
「老女乃女乃,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沒讀過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嗎?」老女乃女乃笑出一口整齊的白色假牙,和藹地說。
「啊,難不成你是我的神仙教母?!」
真是跌破眼鏡了,二十世紀末核子彈時代,童話故事竟然美夢成真?!
「嗯,你也可以這麼說,反正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麼?」
嘿,該不會是她狗運亨通了,雖然沒有摩擦出阿拉丁神燈中的精靈,倒得了個灰姑娘的神仙教母?
老女乃女乃「飄」到書桌前坐下,她布滿皺紋的手無限愛憐地模撫著那把金鑰匙,臉上充滿玫瑰色紅暈地笑說︰「我要幫你的事,現在還不能泄漏天機。不過,親愛的小女孩,你心底最想得到什麼?」
得到什麼?這可逗了,難不成她也可以要求三個願望?那她最想得到什麼呢?
宥苓帶著慧黠頑皮的笑容,故意試探地問道︰「老女乃女乃,我最近剛花錢整修店面,手頭上緊得很,我可以向你調頭寸嗎?」
老女乃女乃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思,並且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如此貪心,于是仍保持著微笑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我恐怕幫不上這個忙。你能不能想點別的事?」
這麼慈祥可親的「鬼魂」,噢,不,「神仙教母」,一點也不可怕嘛!
宥苓的女乃女乃早就過世了,這會兒她好像在重溫舊夢,向老女乃女乃撒起嬌來。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可以把南瓜變成馬車,把小老鼠變成白色的駿馬,然後把我變得漂漂亮亮的,去參加白馬王子的舞會?」
老女乃女乃被逗得呵呵笑。
從她身上的穿著和佩戴的珠寶首飾看來,「神仙教母」這一行八成挺好賺的,要不然就是她「生前」是個富家老女乃女乃!
老女乃女乃笑了一陣之後,才半開玩笑地說︰「然後在午夜十二點鐘以前,故意留下一只玻璃舞鞋給白馬王子撿是不是?」
「你可以這麼變嗎?」宥苓顯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說夢話。
「宥苓……」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女乃女乃站了起來,點點頭,笑意更濃地看著她。「我還知道你很多事,因為我事先‘查’過了。你真可愛,一定是漫畫書看太多了,我沒有辦法把南瓜或小老鼠變來變去,但是我會護航你找到你的白馬王子。」
宥苓不再感到害怕,她把枕頭一丟,爬到床沿。
「老女乃女乃,你說的白馬王子,是不是就是那個寄金鑰匙給我的人?他是誰?」
「嗯,你很聰明,不過我還不能告訴你。我只能這麼說,並不是每個拿到這把金鑰匙的人都可以保有它,有些人嘛,我看了實在不滿意,就讓它又回到原主人身邊。」
「這麼說,你還是會魔法?」
「魔法?嗯,只能說懂一些雕蟲小技,譬如說︰我可以讓你現在很想睡覺,你想睡了……」
就像魔法一般,宥苓打了個呵欠,眼皮也跟著變得沉重。
「老女乃女乃,你為……什麼要……幫我……」
宥苓邊說邊朝枕頭上躺下來,就像在作一場美夢般,嘴角掛著甜美的微笑。
老女乃女乃在又起的一陣藍煙中慢慢消失,在她完全消失之前,她溫柔地叮嚀著︰「宥苓,睡吧!我會看著你,你不要把金鑰匙拿給任何人看,任何人……」
宥苓已走進了甜美的夢鄉之中。
***
曼都咖啡,重新開幕吉日。
原本就不大,只有十五坪左右的小店內,這天因為到處擺滿了致賀的鮮花籃,以及前來道喜的友人和上門來的顧客,一下子顯得熱鬧而局促,談笑聲此起彼落,伴著輕柔的音樂。
上午十一點舉行開幕,一晃眼便是午餐時間,人潮一下子洶涌不斷,這倒得歸功于宥苓想出來的新點子,除了供應咖啡、下午茶之外,現在也供應糕點、簡餐,和三明治套餐,沒想到一招見效,立刻招來附近許多的上班族。
艾筠和宥苓在店內忙前忙後,閎毅除了帶幾位公司高級主管前來捧場之外,也沒閑著,立刻月兌下西裝外套,卷起衣袖幫忙洗咖啡杯。
艾筠走進吧台阻止他,「你別在這里礙手礙腳,待會兒萬一你爸媽來了,不是要怪我虐待你。」
「他們把你當作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似地疼愛,哪在乎我是否被虐待。我們沈家的第一位媳婦,也不必疼成這樣嘛,反倒我像是被人領養似的。」閎毅毫不以為忤地笑說。
「你在胡說什麼?!」艾筠一臉幸福笑容,嗔嚷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怎麼,才讓你老公洗幾個杯子,你就心疼啦?」宥苓湊過來沒好氣地笑說。
艾筠皺眉瞪了她一眼,「宥苓,現在這家店是咱們兩個的,我有話直說你可別罵我哦!你不覺得讓閎毅這個總經理級人物在他公司主管面前洗碗盤,有一點兒……呃……」
「難看是不是?你說的也有道理。喂,閎毅,你出去當‘公關先生’陪客人喝咖啡就好,這兒由我和艾筠來。」
閎毅被艾筠「訓練管教」得很好,他竟然還有點「依依不舍」地說︰「我要先‘練習’一下都不行?以後艾筠罰我頂著電腦跪地面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