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鼠,臭男人,大色胚,混蛋東西!居然敢胡說八道!姓韓的,前帳未清,後帳又添一筆,下次踫面,她絕對拿刀砍他,把他砍成個爛蜂窩!
朝霞在心里狠狠咒罵韓定遠,雙手絞緊的絲手絹硬生生被她扯斷,可兒她有多生氣。一旁的金釵跟丫環們見狀,莫不嚇了一跳,只有隨侍朝霞的如喜婆婆神情淡然,臉上掛著一抹令人猜不透意味的微笑。
命運的轉盤轉呀轉,會為人帶來幸福的姻緣紅線纏呀纏,這樁跳月兌既定命數的奇緣會怎生個發展?令人期待呵!
「喲,姑娘,怎麼,你不認帳啊?」黑臉漢子聲音高了起來,果然是知妻莫若夫,這美人兒的反應還更讓她未婚夫猜得半點不差。
哼哼,不認帳沒關系,第二步就是……賴!
「姑娘,行!你一天不肯替你的男人還錢,我們就一天不走,霸在這蓮苑大門日。蓮苑上門的客人來一個,我們趕一個;來兩個,我們就趕一雙。反正我們兄弟閑得很,有的是時間陪你耗!怎樣啊?」
「哼,蓮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只消我對外放個風聲,肯幫我擺平麻煩事的熱心人,可以從蓮苑大門排到涼州城外去了。你們以為耍這種不入流的招數,我會怕嗎?」朝霞杏眼圓睜,怒視黑臉漢子。
漢子被她一瞪,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氣勢頓時矮了幾分。朝霞一見,心頭即刻有了領悟。
好個韓定遠!他當真把她當病貓,騎到她頭上來了,簡直欺人太甚!他盡避在百花樓待到老死吧!想整她,還早八百年呢!
哎呀呀,差點忘了姑娘聰明卻也固執的個性,她可是吃軟不吃硬,蝴蝶鎮這趟,我家姑娘可是「非去不可」!但眼下這三個飯桶嚇唬不動她,看來……老身只好動點手腳了!如喜婆婆不動聲色,輕輕催動法咒,迷亂了朝霞清明的心思。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姑娘,人說一夜夫妻百世恩,你是堂堂的蓮苑之主,難道受得了外頭的閑言問語……」黑臉漢子改施軟招,動之以情。
漢子說的話,根本沒進朝霞的耳里。她只覺頭一陣暈眩閃神,再回神時,滿心滿眼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親自去蝴蝶鎮找韓定遠算帳!
「好,本姑娘答應,這筆爛帳我認了!」
「爽快!丙然是蓮苑當家的!不過,光憑一紙借條,怕姑娘誤會是我們空口說白話,所以要勞煩姑娘帶著銀子,跟我們回去一趟。我們嬤嬤為人最光明磊落了,她特別交代,一手付錢,一手贖人……」
不用說,這番話九成九也是韓定道那個混帳出的餿主意!好,去就去,我顏朝霞還怕你不成嗎?只是讓我親自走這趟,韓定遠你一定、鐵定、肯定、確定、絕對要付出「十倍」代價的。
朝霞心里有了算計,秀顏揚過一抹精明的笑容後,要黑瞼漢子等人出門去等,待她準備妥當,就出發隨他們走這趟。
回到桂泠居,備妥好之後,朝霞再返日正廳,邀如喜婆婆同行。
「咳……咳……」頗緊的兩聲咳嗽,如喜婆婆的臉色略顯蒼白,朝霞恍然想起如喜前些天染了風寒,這兩天咳得尤其厲害呀!
「婆婆,抱歉,瞧我粗心的,忘了你還病著,居然還想拉你出門吹風,陪我走這麼趟路,可見得平常我有多依賴你啊。」
這三年在蓮苑有記憶的生活,除了恩人蘇淨荷之外,朝霞最信任、最依賴的就是她視若至親的如喜婆婆。如喜待她如同親孫女,照顧呵護,無微不至,只要是如喜說的話,朝霞無一不從。
「別擔心,老人難免病痛嘛。朝霞,明月這陣子老喊著無聊,我瞧……你就問問她,看她要不要陪你去,還有,記得要帶個護院陪同,以防『萬一』」
「嗯,好。」朝霞微笑點頭,立即采納了如喜的提議,旋而轉身找人詢問,準備出門去了。
大伙兒在門口送行,如喜婆婆溫潤的眼神此刻無此清明,她望著載著朝霞遠去的車行,唇畔的微笑更形深切,這趟去……本來就會有危險了呵!
只是……這危險是命中注定,她插不得手,干預不得的!
這樁她好不容易為朝霞求來的緣份,說什麼也不能夠讓它輕易斷絕….︰蓮苑車行一路優閑走著,行進緩慢,本來涼州到蝴蝶鎮約莫一個半時辰可以到達的路,朝霞她們硬是多走了一個時辰。
哼,她巴不得蝴蝶鎮像天涯海角一樣遠,最好一輩子也走不到。那麼,韓定遠那個壞色胚就準備窩在青樓當小廝,供人差遣使喚,直到老死「姑娘,百花樓到了。」車外傳來護院的聲音。
朝霞聞言,笑容頓時隱去,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唉,這麼快,討厭的事躲也躲不掉,總是來得特別快。罷了,速戰速決,早些將韓定遠這個色胚災星給解決掉也好,她可不想再跟這個渾人有任何牽扯。
「嬤嬤,人來了。」黑臉漢子入內復命。
「嗯,好,去外頭看著,別讓其它人進來打擾……」胡嬤嬤擺個派頭,本欲先聲奪人的。誰知,老臉一抬頭看見朝霞的模樣,她就傻眼了……
朝霞蓮步輕提,明月跟護院陪在她身側,胡嬤嬤就像是看到啥稀世珍寶一般,混濁的目光貪婪緊盯著朝霞不放。
眉目如畫,縴影如柳,縴織合度,肌膚吹彈可破,氣質冷艷嬌媚,尤其是那雙眼啊,活得很,眼底似乎藏著說不盡的笑意,隨便一個眼波流轉,就能勾走男人的心魂。
棒,實在太棒了!她胡嬤嬤做「買賣」這麼多年,可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美麗的姑娘。不不不,她何只是美,瞧她這模樣,天生就是要來當青樓花魁的。
「你這老妖婆給我放客氣點,別拿那種看風塵女子的眼光打量我!哼,我們是不同路的人,光是看到你,我就覺得晦氣惡心。」被韓定遠惹的滿月復怒氣正找不到地方發泄,胡嬤嬤放肆毫不收斂地死盯著她看,瞧得她渾身別扭不自在,朝霞也不客氣,直接開日罵回去。
喲,個性還頂潑辣的,好!這更好—.這種女子性格分明,溫柔似水、性烈如火,兩種風情,只會更令人想一窺究竟,佔據掌握。
「姑娘,你挺凶的。」嬤嬤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跟青樓老鴇還需客氣什麼?那個姓韓的臭男人呢?」朝霞收斂起平日柔情,變成一只張牙舞爪的母老虎。
要不伸出利爪,只怕待會兒怎麼被這個老妖婆暗算都不知道!
「我在這兒呢,朝霞,才分別不到一日,你就這麼想念我啦?!」韓定遠被百花樓的兩名保鑣一左一右架著,像個犯人一樣被拎出來。
嘖,真是的,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扁給他一副欺騙世人的好皮相,骨子里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腦子里裝的全是豆腐渣。真不懂聰穎威儀的姑爺怎麼會糊涂一時,跟這種蠢蛋是至交好友?
朝霞看見韓定這被拎出來的窩囊樣,只覺不可置信。
「哼,沒出息的東西!」朝霞斥道。
韓定遠听了只是故做無奈地聳聳肩,做了一個「這也不是我願意」的表情,繼續扮演他那個沒出息的阿斗。
「老妖……鴇嬤嬤……」忍著想喊胡嬤嬤是老妖婆的沖動,朝霞改日喚道。
「我姓胡,你叫我胡嬤嬤就行了。」呵呵,現在就開始叫.叫得順口些,日後就甭再教了。胡嬤嬤不安好心,賊兮兮自我介紹道。
「呃……好吧!胡嬤嬤,我做事向來直接,不喜拖泥帶水,他欠你的一千兩在這兒,你當面點清,等我走開,少一兩,我都不管你。」朝霞讓明月取出銀票,遞給胡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