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還是青姐思慮周密,想得遠。」
「明月,時候不早了,你去睡吧。婉玉,你跟我進來,我有事同你商量。」
孟青姐一吩咐,明月領今離去,宋婉玉尾隨孟青姐入內,順道合上了門。
「青姐,您私下找婉玉有什麼事?」
「還有什麼事!不就是為了你一直掛念擔憂的‘這件事’?」孟青姐淡淡一笑,從衣袖中取出那只裝有「奇情迷香」解藥的青瓷瓶。
「青姐,您拿這解藥跟找婉玉有什麼干系?」
「你喜歡孟朔堂,對不?」孟青姐不答反問。
「我……」聞言,宋婉玉臉兒倏地紅了,她嬌羞地點了點頭。
「我仰慕孟公子大名已久,今日一見本人更是……唉呀!」吐露女兒家心事,宋婉玉羞得說不出話。
「呵呵,無妨無妨,我明白你的意思。婉玉啊!如果青姐我說能幫你達成心願,你願不願意听我的話呢?」她想施行心中早已擬妥的計劃。
「啊?達成我的心願?青姐,你說。」宋婉玉臉上浮現期盼。
「這瓶子里裝的是‘奇情迷香’的解藥,孟朔堂只要喝下了它,就能從情熱地獄中解月兌。但……」眼兒一瞟,對上宋婉玉殷切的眼光,孟青姐笑得更精明了。「但解‘奇情迷香’的解藥不只一種,你,也可以是解藥。」
「我?」看著孟青姐縴手指向她,宋婉玉一臉不解。
「自古以來解媚酒、情藥最老套的方法不就只有那一種?」
明白孟青姐所指,宋婉玉的臉立刻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婉玉,只要你有辦法將生米煮成熟飯,我保管你當上孟府織造的少夫人。」
孟青姐笑得精明,提出最誘人的保證。
「生米煮成熟飯……」
「怎麼樣?你願意否?」
「我……」想了想,眼前又浮現孟朔堂那張俊逸的容顏,宋婉玉霎時生了勇氣。「青姐,我願意,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順利成功?」
「這簡單,附耳過來,我都幫你打算好了。」得到宋婉玉的首肯,孟青姐可是比什麼都還要高興。「嗯,嗯!好……婉玉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吧。」孟青姐笑著催促。
「嗯,我……我回去……稍微梳洗打扮後……就……就過去……」
宋婉玉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告辭離去。她的心思單純,若是換成旁人,一定會追問孟青姐,為啥要這麼對孟朔堂?
不過是兩個初見的陌生人,干嘛要整他,讓他受情熱煎熬,還想設計讓不近的他與其他女子發生關系?
這其間的一切都透著古怪,只是思考向來直來直往的宋婉玉心思不夠細膩,根本不會想到這點。
宋婉玉離去後,孟青姐快手快腳換了套輕紗質料的大紅衣裙,隨後從里頭取來個瓶子,拿手絹接住瓶口,倒出清澈如水的汁液,頓時屋內飄散著一股清香。
她持著手絹,對著銅鏡中倒映的容顏,抹上那塊暗青色胎記……
未久,怪事,不,該說奇跡發生了!
像是變戲法一般,孟青姐左臉上那一大塊暗青色胎記消失得無影無蹤,出現在銅鏡里的竟是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天香容顏。
「好久不見了呵,蘇淨荷!」孟青姐櫻唇微啟,喚了聲這個闊別四年的名字。
臉上漾起一朵燦然笑花,她輕輕起身,開了映荷水榭另一側的門,走過蓮池,穿過回廊,往連接東廂院的方向而去。
今晚月光皎潔,夜風清涼,真是個適合整人兼清算舊賬的美好夜晚呵!
第三章
蓮苑、東廂房客居。
「晚風飄,荷葉嬌,搖槳劃舟過小橋。
蓮影亭亭,魚兒穿梭樂悠游,好個逍遙。
朔哥挽蓮兒,和聲齊唱采蓮謠。
但願年年蓮荷綻放時,朔哥蓮兒齊歌唱,相伴蓮影樂陶陶。」
一陣溫潤輕柔的歌聲,由遠而近,緩緩傳入東廂房。
廂房內那名睡成人字形、即將大禍臨頭的倒霉鬼,仍無知覺。
在徐少文的夢里,他正愉快徜徉于溫柔鄉中,享受天仙美人的溫柔款待。
「來嘛!別羞別羞,呵,給徐爺親一個!」口水從嘴角滴落……
「哼,活像是豬八戒轉世投胎的急色鬼!」著一身大紅衣裙,目光凌厲冰冷的孟青姐,不,此時該稱她是蘇淨荷,不齒罵道。
取起一旁園丁澆水用的水瓢,舀起一瓢蓮池水,對準目標,藕臂一個使力,「嘩啦啦」的水聲傾泄而出……
接連兩瓢冰冷的池水,不偏不倚命中目標,硬把半醉的徐少文結喚醒過來。
「誰?誰?居然敢潑本國舅水!」徐少文暴吼,惺忪的雙眼看了看。咦?這夜色漸深,四下無人哪!
「呔,去他娘的,活見鬼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漬,月兌掉已濕的外衣,挽了棉被,準備倒頭再睡。此時,窗外陣陣夜風拂入,屋內更添涼意,那陣女子溫潤的歌聲又輕柔地響起,幽緩縹緲,帶著幾分迷離詭譎……
「徐公子,徐公子,國舅爺,您,可醒醒啊。」蘇淨荷閑倚窗邊,嬌聲喚著。
「是哪個美人兒在喚本國舅爺啊?唷,你的聲音真好听哪!」
「是我呀,幾年不見,你都把我給忘了。」嗓音更加嬌柔甜膩。
「你是誰呀?我的小美人兒,爺沒見過你,才會這麼問的。只要是美人兒,我一見就不會忘記。你在哪兒?別淨是躲著,快出來給爺看看。」
徐少文光著上身,腳下也沒穿鞋,色迷迷地四處張望。
「嗯,討厭啦!爺,你真忘了我了,奴家姓蘇呀……」
「唷唷唷,這嗓音听了就教人忍不住想……嘿嘿,美人兒,快出來吧!」
「爺,你來,來窗邊,我在這兒。」
「好好好,我去,我這就去,我的小美人兒呵……」徐少文興匆匆往窗邊走去,腳步移近,便見不遠處有一襲娉婷窈窕的紅衣身影。
「小美人兒,我瞧見你了!快,快轉過來,讓爺看看你長什麼樣。」
「爺,我說,你要先听,我才轉身讓你看,好嗎?」
「行行,你說你說!小美人兒說的我都听。」徐少文點頭如搗蒜。
「奴家生蓮荷,可惜命運捉弄人,如今是孤獨一人,四處飄蕩,只能依附蓮荷而居。我和爺很有緣,這輩子是離不開爺了……」
「好好,沒問題,爺一輩子讓你依靠,別擔心哪,我的小美人。」
「爺要記得,只要見得到蓮荷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我與蓮荷相依相偎,早不離分,因為我的名兒就喚蘇、淨、荷……」語畢,紅衣女子緩緩轉身,臉上帶著冰冷而迷離的微笑,端端地看著徐少文。「蘇……蘇……蘇……淨……荷……你……你……你不是……不是……死了嗎?」
「是啊,爺,我是死了,今兒個是感應到爺的氣息,專程找你索命來的。」
當年若不是他貪圖她的容貌,暗中在京師散播不利于她的謠言,激怒自負高傲的孟朔堂,讓孟朔堂在一怒之下當眾毀婚,她也不至于落個「棄婦」的丑名。
「我……我……我……」徐少文嚇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一跌坐在地上,心中恐慌不已!他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拼命將身子往後挪動。
當年蘇淨荷跑去找孟朔堂理論,回程時被徐少文綁至船上強欲成親,她抵死不從,最後捅他一刀,穿著大紅嫁衣投水自盡,至今仍令他印象深刻。
今日同樣是一身紅衣,她真是死有未甘,顯靈來找他索命了……
「徐少文,四年前你害我冤死,成了無主孤魂,只能與蓮荷相依,追著你的氣息四處游蕩。你記得我的魂魄依附蓮荷而生,今生今世我的冤魂會糾纏你,至死方休。我詛咒你將‘清心寡欲’一輩子,永遠不能與女子敦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