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宇跟白霜染听得眉頭緊蹙,一旁眾人听見當地惡霸周虎的名字時,莫不倒抽口冷氣,人人面露恐懼之色,當真是聞「虎」色變。
又是出惡霸垂涎良家婦女美貌便強行據走,拆散恩愛夫妻的戲碼。
「我娘子已被周虎抓走,我們夫妻恩愛逾恆,我拼了命想去救我娘子回來,可我是個小百姓,根本無力跟周虎對抗啊!」劉逢恩說得傷心。
「劉公子,你莫擔心。此處距離縣衙有多遠?」陸清宇問道。
「不遠哪,就在鎮西。」
「那事不宜遲,請劉兄帶路,我們上縣衙報官,直接上周虎家討人。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他抵賴。」陸清宇朗聲說道。
「陸公子,可是周虎在明泉鎮的勢力龐大,連縣太爺都要讓他三分哪!」劉逢恩擔心地提醒陸清宇。
「縣太爺怕周虎,但我身上的御賜神捕令牌可不怕!」陸清宇笑得自信,整個人正氣凜然,神采奕奕,教身旁的白霜染看得有些怔然,如此認真,主持正義的陸清宇是她第一次見到。
這就是他身為天朝神捕真正的樣子吧!白霜染微笑想著,這樣的陸清宇讓人敬又畏,令她有些陌生,可是在她心中,正直的陸清宇、拗脾氣的他跟開朗的他,都一樣好看,一樣好相處。
「御賜神捕令?陸清宇……啊,我知道了!」掌櫃突然拍案大喊︰「劉公子,你遇到貴人了!難怪我覺得這名字听來耳熟。陸公子就是咱們最有名的江南七省總捕頭,有他幫你,你娘子一定可以平安回到你身邊的。」
「啊,多謝陸神捕,多謝、多謝!」劉逢恩聞言,終于放下擔憂的心,展顏而笑,他們夫妻真的是遇到貴人了。
沒有任何延誤,由劉逢恩帶路,白霜染陪伴,陸清宇入了縣衙,領了官差,直上惡霸周虎家逮人。未料會殺出天朝神捕這個程咬金,周虎還在安撫家中兩名爭寵鬧情緒的小妾,尚無暇「好好染指」劉逢恩的娘子,便被陸清宇殺個措手不及。
整個事件像旋風一般迅速落幕,得陸清宇之助,劉逢恩如願救回娘子,客棧里許多與之熟識的客人鄉親們也跟著高興。掌櫃當下爽快,免了陸清宇跟白霜染的飯錢及房錢,熱誠招待這位見義勇為的神捕跟他的「小娘子」。
「陸捕頭,白姑娘,今天你們吃的、喝的一切都算小店請客,請隨興,不必客氣。」掌櫃爽朗吆喝道。
「多謝掌櫃的,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陸清宇微笑允諾,白霜染幫他斟酒,與店內眾人同賀。
「小娘子,你怎麼不陪你‘大哥’一起喝一杯?」見白霜染不喝酒,掌櫃發問道。
「喝酒會誤事,我‘大哥’喝,不就是代表我們兩個人嘛!」白霜染嬌笑回答,四兩撥千斤,從容以應。
「好、好,說得對、說得對!」眾人聞言,朗聲應和。
這場臨時起意的「慶功宴」熱鬧直至夜深,才告落幕。
夜深人靜,但陸清宇的心情仍舊沉浸在晚上熱絡的氛圍里,無法平靜,睡不著,干脆到庭院里來走走。
拄著拐杖緩步行走,眼前所見仍是一片黑暗,迎面而來是深秋夜晚特有的清冷霜寒,夜風中的清新舒暢了他的身,洗滌了他的心。
今夜該是個月色皎潔,寂靜悠揚的夜晚吧!
不自覺地腦海里又浮現今晚劉逢恩夫妻劫後重逢時對彼此的關心話語,鶴鰾情深,濫于言表,令人感動而心羨。
劉逢恩夫妻的深情撼動了他,卻也讓他觸景傷情。
成音妹子……
算算時間過得真快,她跟元紹真成親也一年多了。他心知肚明,不必親上紫霞山探望,光憑桃林遇劫那夜,元紹真拼了性命,不顧一切想挽救成音妹子的那份心,就可知道元紹真是如何深愛成音妹子,經歷過命運的考驗,他們兩人一定可以幸福恩愛過一輩子。
月牙……團圓,思及此,陸清宇唇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只有他自始至終都是孤單一人,漂泊闖蕩江湖的日子里,只有孤單陪伴他,那番獨自吞飲寂寞的苦澀,實在苦啊!這次失明更教他識得自己真正的心意,他真的好想好想安定下來,他想要有一個懂他、解他、愛他的知心人。
他還盼著這人要能夠忍受他的拗脾氣,當他牛脾氣犯起來時,不會跟他吵架,反而懂得尋他開心,讓怒氣在輕聲笑語里化作無形。
白靖就管得住他!心思流轉,腦袋里突然蹦出白靖的名字,教陸清宇心一驚,他在想些什麼啊,白靖可是個男人,他的救命恩人哪!
可是相處這些天,每一分每一刻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兩人在一起的自在快樂,是他二十余年生命里從來沒有過的愉快回憶。
如果可能,等他眼楮復明,他想央求白靖就當他的好友,他願傾盡所有,以報白靖對他的救命之恩,兩人相伴,斗嘴一輩子想來也是件不錯的事呵!
一邊沉思,一邊閑散走著,感覺上好像穿過了回廊,呼息間傳來花香,陸清宇笑了起來,是他熟悉的菊花香。
「原來是走到花園來了,菊香淡雅,清晰可聞,想來這里定栽了不少菊。」
失明之後,他的听覺和嗅覺變得十分敏銳,尤以聞到熟悉的氣息,令他開懷,飄散在空中的菊香稍稍平撫了他心中的孤寂與感傷。
菊香,菊都容陽城,他想起他宅里那株「霜華」,值此深秋時節,有露露滋潤,霜華該是盛放,開得更加清艷吧!
再往前走,陸清宇眉頭微蹙,他聞到了另一股的香氣,可以分辨得出同樣是菊香,這股香味更為清淡,不同于一般的菊花香,在清冷的夜風里顯得格外孤冷自傲,這香……與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正巧相仿呵!
「怎麼突然會有這股特殊的菊香?」陸清宇邊走邊嗅尋找著,接著他又听見一陣陣清淺的呼吸聲。
「有人?」陸清宇出聲詢問道。而那位正在靜坐,吸取深夜霜露的「有人」聞聲轉頭時,清澈的黑眸里寫滿了驚訝,還有……驚喜!
「怎麼可能?」望見陸清宇足踏月色而來,白霜染心里的雀躍不禁化作言語,月兌口而出。
「深夜霜寒,清冷寂靜,姑娘竟有這番好興致,在外賞菊望月?」听得一陣清柔悅耳的女子嗓音,陸清宇含笑問道。
真是奇怪,他竟覺得這陣嗓音似乎似曾相識?此念一出,陸清宇搖了搖頭,真怪自己胡想。
陸清宇這一說,白霜染听得心驚,連忙搗住唇,不敢再發出聲音,為何陸清宇听見的是她原本的女子嗓音?難道她的法術又……
衣袖一揚,白霜染施展天眼確認。這一瞧,果然……陸清宇周身被她扭曲的結界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無奈只得再催動法咒,加重法力,再度扭曲結界。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人都給你嚇走了。」白霜染機伶,腦筋一動,瞬間已想好要如何自圓其說。「白靖,是你?人被我嚇走了?難道……是剛剛那位姑娘嗎?」再度听聞的已是他所熟悉白靖的聲音。
這麼晚了,白靖怎麼會跟一名姑娘在一起,陸清宇滿心疑惑。
「對,是一名童蓮芳華的姑娘。她呀,仰慕你這位神捕今晚英勇的表現,芳心暗許,在花園里徘徊許久,剛好遇到我出來,便拉著我問,打探消息了。」
「姑娘,仰慕我?」陸清宇一听,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他現在對「仰慕」二字極度敏感,棲雲山那只女樹精的事,至今他仍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