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老君的話,難道她變身為男子也會干擾到某種既定的命運,所以法力才會失靈的嗎?想了想,她又施了其它的法術,無一不順,當下她才願意相信。
「變不成男人,以女子身份要怎麼待在陸清宇身邊啊?」她可不想讓那頭暫時失明的牛有機會對她東模西模,亂吃她豆腐。
苦惱爬上了臉,菊花仙苦思半晌,倏地靈光一閃︰‘啊!有了,就用這個!’
她再度催動法咒,施展「似是而非」法術,以她自身為目標,扭曲陸清宇周身的結界。用了「似是而非」,只要是有關她的一切,不論是外表、性別、聲音等等,進了陸清宇耳里全變成相反的。
別人喊她姑娘,在陸清宇听來就變成「兄弟」;而他喚的「兄弟」,听到別人耳里一樣變回姑娘,加上他目前又失明,看不見她的長相,一切就安妥當當,萬無一失了。
「呵呵,好了,一切都沒問題了。」菊花仙唇邊泛起一抹甜笑,一個彈指,棲雲山凝結的時間再度恢復流轉。
「是我救了你的性命!」菊花仙含笑回道。
「在下陸清宇,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名姓?」陸清宇忍著眼楮的疼痛出聲道謝,但旋即意味到些許不對勁,逐又開口問道︰「請恕陸某冒昧請問,這棲雲山素來人煙稀少,不知是怎樣的巧妙機緣,能讓陸某得遇恩公,進而獲救?」
「這人倒是聰明,身上還負著傷,居然還想得到這高山野嶺,怎會平白冒出個人救他一命?呵,這是你要問的,別怪我等會兒尋你開心!」菊花仙心忖著。
至于她的名姓嗎?菊花仙眼波流轉,許久不曾波動的腦海漸漸起了波濤。
塵封的記憶里,在她還是一縷靈氣,尚未修煉成仙之前,總有一道醇厚的嗓音低喚著「霜染」……
銀白秋霜綴染,你是全天下最美的菊,我只盼得你識得我心意,早日凝聚靈氣,匯集日月精華之助,化作人形,伴我歲歲年年……
依稀記得,這就是她喚「白霜染」的由來,只是那道嗓音的主人是誰,隨著歲月流逝,回憶早已模糊成一片。
剩下清晰的只有成仙之後在天界克盡職守,清修自在的逍遙日子。
不過,她的悠哉歲月統統被眼下這個男子給破壞了!
呵,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嫌隙小怨,來日方長,她決定分批慢慢算……
本金不急著討,先來算一下利息好了。
「我叫成音,成人的成,絲竹樂音的音。」白霜染故意說道。
「成音」二字一出,立刻讓陸清宇臉色刷白,愣了好半晌,才從錯愕中回神,不可署信地喊道︰「這怎麼可能?」
「名字是隨人取的,為什麼不可能?」陸清宇那一臉如遭雷劈的模樣真是好笑,白霜染忍著笑,強作鎮定回應。
「呃……是……是沒錯,但……恩公,我可不可以喚你別的名字。拜托你,就是不要叫成音,好嗎?」陸清宇一臉苦惱懇求,讓白霜染看了更覺有趣。
這人直得很可愛呵!唇邊漾起一抹微笑,看在他苦惱得討人喜愛的分上,白霜染決定暫時放他一馬,不繼續鬧他了。
「剛剛是我故意開你玩笑的啦!我姓白,單名靖,靖節的靖,是個修道人,棲雲山是我慣來的清修之地。」白霜染隨口取了個名字,不知為何,心里就是有股莫名意志驅使她,不想讓任何人喚她「白霜染」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那真是陸某的福分了,想必是林間打斗,擾了白兄清修,才會引您前來,救了陸某一命。」陸清宇推測道。
「對,沒錯,沒錯,就是這麼回事,你真是聰明呵!」白霜染順著他的語意走,省去本來她還得找理由自圓其說的麻煩。
「嗯,多謝白兄。」雖然不知恩人身在何方,但陸清宇還是忍著痛,彎身一揖致謝,再起身時,頭疼欲裂,他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喂,喂,好了,別再行禮,也別再叫什麼白兄不白兄了!我不習慣這些繁文總節,我們年紀看來差不多,你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
「好,就叫你白靖,對了,剛剛你為什麼會說出‘成音’二字,還說是故意尋我開心的?」陸清宇提出疑問。
「我啊!我這個人天性就愛跟人開個小玩笑,你別太在意。我自幼便修道,多年下來,略有小成,剛剛小小探了你一下,感覺到你的記憶里深深存在著‘成音’這兩個字,我一時玩心起,就消遣你起來了。這個‘成音’是個人名沒錯吧!她對你很重要嗎?」白霜染明知故問,她想小試一下陸清宇對柳成音還記掛多少?
結果,牛就是牛,還真試不得!听完白霜染的話,陸清宇立刻變了臉色。
「每個人都有不欲人知的往事,就算你識得道法,窺人隱私仍是要不得之事,請白兄自重!」陸清宇義正辭嚴地聲明,對于柳成音之事則是只字不提。
「唷唷唷,這麼嚴肅,開個玩笑都不行!」被陸清宇小小一刮,白霜染心頭不悅,暗中嘟噥道。「居然敢訓我!哼,仙子報仇,三天不早,三年不晚,等著瞧,我非讓你娶個麻花丑娘子不可!」
「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總行了吧!」白霜染耐住性子,勉強自己陪笑道歉。
「我相信你的保證,接受……你的道歉……」陸清宇說著,眉頭突然緊蹙,手撫著胸口,臉色愈來愈蒼白,未久眼前一片黑,修長身子倏地一倒,人就昏了過去。
「喂,陸清宇,你別昏哪!我話還沒講完啊!喂……」白霜染趕上走近探視,這才發現陸清宇傷勢頗重,怕是失血過多才昏過去。
「糟糕,得先止血才行,幸好你遇到我。」白霜染邊看傷勢邊說道。
素手攤開,凝出一團柔光散出,緩緩包覆陸清宇身上出血的傷口,不消多久,鮮血由泊泊的流轉成微滲,而後凝結,不再流出。
「真是頭固執又愛逞強的牛!不過,你也直得挺可愛的,我道個歉,發個保證,你就信了。」方才陸清宇坦然接受她的道歉與保證,作風干脆坦率,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想還得多費一番唇舌,才擺得平這頭牛的。
天都黑了,陸清宇也昏過去了,再來要怎麼走呢?白霜染心忖著,水瞳一轉,瞄到一旁那名昏倒的褐衣男子,手指一招,推出男子的身份來歷。
「原來是壞蛋的同黨,算來你也是條漏網之魚,我就雞婆一次,幫這頭牛做點好事吧!」唇邊漾起一抹捉弄的笑,白霜染縴手一場,兩道光影彈指而出,一道化作繩索,牢牢捆住鷹三,另一道變成雲朵,將他伏于雲上。
「去吧!」白霜染櫻唇輕吹,一紙書信系于繩索之上,隨著座雲飛翔而去。
「這下牢里的牢飯夠你吃個飽的了。」白霜染笑吟吟,思緒旋而回到昏倒在地上的陸清宇,這一看,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唉呀,糟糕,一時玩心起,把那個穿褐衣的給弄走了,這下……只剩下她跟陸清手兩個人了。
一個受傷失明的人界男子,跟一名受罰下凡歷劫的天界仙子,往後這趟旅程會有多無趣,是可想而知的了!白霜染有些後悔,但……來不及了。
第二章
深秋露寒,入夜的棲雲山,寒冷可比冬日。
菊花性嗜寒,本就為秋節時令之花,像今晚這種清冷的氣候,對白霜染可以說是再快活不過了,如果她身旁不用扶著一個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