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臉蛋偎在他的肩上︰「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很高興听見她熱切的告白,在她額上親了一記以示他的愉悅。
幾分鐘在沉默中流逝。安琪努力地想把自己適才的行為做合理的解釋,卻發現怎麼也理不出頭緒,她對她丈夫的反應大多是不合邏輯的。
「莫克?」
「嗯?」
「你一踫我,我就失去控制。那種感覺就像心智和分開來了似的。那實在沒道理,對不對?」她沒等他答腔,「很嚇人,但是也很棒。」
黑暗中,莫克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的妻子似乎正陷在困惑與憂慮之中︰「它本來就該是件很棒的事。」
「沒人告訴過我會是這樣的。」
「我也這麼認為。」
「我想把這件事想出個頭緒。」
「為什麼呢?」
「這樣我才能真正了解」。她回答道。然後抬頭一看,發現他已閉上了雙眼,且一臉祥和,似乎快睡著了。她舒舒服服地窩進他懷里,閉上雙眼,只是她的腦袋都不肯配合,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掠過她的腦海。
「莫克?」
他咕噥一聲。
「你有沒有帶別的女人上你的床過?」
他沒有立即回答,她推推他的身側,他這才嘆息一聲。
「有。」
「很多嗎?」
「這要看來是誰來計算了。」
她非常不喜歡這個答案。是兩個還是二十個呢?光是想象他和另「一」個女人做這麼親密的事就夠她胃痛半天了。她的反應毫無理性可言,他的過去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但她還是很不舒服。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他不高興了,而她也是。同時她還覺得自己很脆弱,然而她這個遲鈍的丈夫是不會了解的。
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連她都不了解自己,怎麼要求他了解呢?這種要求未免太不公平……也不合邏輯。「我只是好奇。」她輕聲說道,「你愛她們之中任何一個嗎?」
「不。」
「那是嘍?」
他再次嘆息道︰「是。」
「對我也是?」
她原本想問「或者是愛,」卻又害怕听到不中意的答案。老天,她問這些問題根本沒有意義,她早就知道莫克並不愛她,為什麼還迫切想要他說出這句話來呢?
她到底怎麼了?
她所提的問題他根本還沒好好想過,也不想讓她繼續追問下去。沒錯,他上她的床當然是出于肉欲,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想要她了。
可是他又極不願將安琪和他以前女人相提並論。她是全然不同的,沒有任何女人能像安琪一樣地讓他燃燒、讓他如此徹底地迷失自我。
但是愛?莫克實在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他還沒有足夠的經驗來判斷愛究竟是什麼。本能告訴他不要強烈地去愛一個人,李森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他仍記得李森和他的妻子談戀愛時嘗過的苦頭。他自忖在感情上沒比李森堅強多少,當然不願輕易嘗試。他不想變得和李森一樣脆弱。
莫克把紛雜的思緒拋開,手探向妻子。她一寸寸地往床的另一邊移去遠離他,他當然不會讓她得逞。他將她拉回他懷里,用自己的身體由頭至腳覆著她。然後才用胳臂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俯視她。見到她眼中的淚光,他不禁皺起眉頭︰「我又弄痛你了嗎,甜心?我……」
他粗嗄的嗓音充滿深情,她伸手撫著他的臉頰︰「你使我忘了自己該是個淑女。」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呢?」
「沒有啊,我只是想把一些事想個明白。」
「愛情和肉欲?」
她點頭。
他微笑道︰「甜心,我早就很想要你,而你也很想要我。」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她居然蹙起眉頭︰「放縱自己的是種罪惡,我承認你的確很具吸引力,但卻壓根沒想過和你上床。」
「究竟為什麼沒有呢?」
他似乎被她的話激怒了,想必是她冒犯了他的男性自尊吧。
「因為我沒想過自己會和任何人,我原來想當修女的,記得嗎?」
他咧嘴一笑。
「你知道,莫克,我剛剛才理出一些頭緒,我原來不了解為何自己會那麼脆弱,可是現在我已知道理由了,而且感覺好多了。」
「解釋一下吧。」
「親密關系對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經驗。我根本不知道它會這麼美好,也不知道我的感情會如此投入。」她對他微笑,「如果我的經驗和你一樣豐富應該就不會覺得那麼脆弱了。」
「做妻子的在這方面脆弱些並沒有什麼關系。」他說道,「但你的話還是沒什麼道理。因為你當然知道我會照顧你,因此你不該有任何理由擔心害怕。」
「這話太過自大了吧,丈夫。」
他聳肩︰「我是個自大的男人。」
「做丈夫的會不會有脆弱的時刻呢?」
「不會。」
「可是莫克,如果……」
他不讓她把話說完,覆上她的唇讓她閉上嘴。原來他只想讓她不再提那些惱人的話題,但是她熱烈的反應使他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激情。
這回他想放慢速度,溫柔地對待她,但是她的反應是這麼地熱切,沒多久兩人又隨著高漲的而逐漸忘我。高潮過後,發覺她落在他肩上的淚水,他才明白自己又弄痛了她。
莫克把她呵護地抱在自己胸前安慰著。她向他保證他沒有弄痛她,卻無法解釋她哭的理由。
良久,他確定她已睡著方才起身輕聲回到他自己的臥室。
她听見他離去,幾乎開口問他為什麼不願意和她一起睡,但自尊阻止了她。淚水盈眶,她感覺自己仿佛被她的丈夫當面拒絕了似的。這種感覺在方才激情的後出現未免太沒道理,但她實在累得無法多作思考了。
安琪時睡時醒。約莫一小時後,莫克房里傳出的聲音將她驚醒,她立即翻身下床去查看個究竟。
她拉開門偷偷地往里頭望去時,莫克正好吐出一串申吟。他正站在沙發前,她看著他把受傷的腳放在沙發上,彎身以雙手按摩傷腿。
他不曉得她正看著他,他沒有任何戒備的表情使她更加確定。而雖然只看到他半邊臉,卻已足夠知道他正處于極大的痛苦中。
她費盡力氣才沒馬上沖進去。他的自尊也牽扯在這里面,而她知道如果他曉得她在看他,一定會很惱怒的。
按摩受傷的肌肉還是無法減輕痛楚。莫克來回踱步,試著將全身的重量放在受傷的左腳上消除肌肉的抽搐扭曲,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直達他的胸口,差點使他站不住腳。莫克拒絕向疼痛屈服,咬牙切齒地吸一口氣後,又繼續踱步。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有時候只要一個小時疼痛就會消失,但其它時候則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他走到通往安琪房間的門前,手擱在門把上,又打了退堂鼓。他想進去看她,卻又怕吵醒她。她是個淺眠的人,在他臥病在床而她睡在他身邊時,他就知道了。
安琪躡手躡腳地回到被窩里。莫克痛苦的神情在她腦海里盤桓不去,她不禁為她丈夫心痛不已。一旦知悉他所承受的痛楚,她發誓一定要想個辦法幫他。
她突然多一項任務,首先她要找所有相關的文章來看,第二件事則是去見溫醫生並請他給些建議。安琪一時想不出還能做些什麼,而且她也累了,相信在好好睡一覺後,她一定能想出來才對。
她快睡著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莫克之所以不要她同床是因為那曾受傷的腳,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承受的痛苦。除了強烈的自尊外,他還有顆體貼的心,如果他每晚都得踱步,那一定弄得她無法成眠。安琪終于大大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