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聞育,如遭雷擊般定在當場,他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全身發冷。
好半晌,他才幽幽的道︰「是我的自私與佔有欲逼她走上絕路的嗎?追根究柢,逼死水柔的居然是我!天啊!竟然是我!」
「易風……」雲沁開口想安慰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水柔!」易風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著。
「易風,水柔不是你害死的。」任恆沉重的道︰「嚴格說來,我們兩個人都有錯,只是水柔竟然傻得選擇走上這條路。」
無言的,易風緩緩的搖了搖頭。現在探究這些都毫無意義了。
「我們走吧!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任恆低聲向雲沁說道。
「嗯!易風,你保重!」看易風那副樣子,雲沁真有說不出的擔心。
「我沒事,你們走吧!」易風聲音平板的回道。「任恆,雲沁移植的那顆心髒的確是水柔的,你想怎樣都隨你吧!」
「算了吧!況且,你還救了雲沁一條命。」任恆無意再追究這件事。
「謝謝!讓我靜一靜好嗎?」易風疲憊的用手掩住臉,忍了多時的淚從指縫中流出。
而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已飄起蒙蒙細雨……
棒天一早——
「我是來跟你談雲沁的事的。」易風的表情平和。
「有什麼好談的?」任恆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任恆,我想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你應該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真的愛雲沁,就別再錯過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見心中所愛。」
「易風!」任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想出人頭地的任恆了。「我不並適合雲沁,況且我已經和水湄訂婚了。」
「你哪里不適合雲沁了?」眼前這個毫無自信的任恆,易風並不熟悉。
「我大她十來歲,她那麼小、那麼柔弱,萬一她像水柔一樣……」任恆猶疑不定。
「水柔是水柔,雲沁是雲沁,她年紀雖小卻不柔弱,她可是從小就跟死神搏斗到大的。至于水湄,我會再勸勸她的,不過你也真傻,明知不可能會幸福,為什麼要輕易承諾呢?」
「我是想讓自己死心,水湄知道我並不愛她的!」
「任恆,對于雲沁我有一份責任,若不是我擅自移植了水柔的心髒到她身上,你們未必會相遇,而她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易風的話讓任恆重重一震。
「任恆,別再遲疑了!再拖下去,你們三個人都會受傷的!」易風真心的道。此刻他心中無恨無怨,只有滿腔的悔意,他想彌補自己所造成的一切。
「萬一……萬一雲沁不喜歡我,那該怎麼辦?」任恆蹙起眉,不安的看著地面。
「勇敢一些吧!」易風鼓勵的拍了拍任恆。
「可是……」萬一被拒絕呢?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別再可是了!你不要,我就去迫她噦!要是我早點遇上她……」易風欲言又止的頓了頓。
「你也未必會愛上她!曾經蒼海難為水,易風,看淡些吧!」任恆反過來安慰他。
曾經為了水柔反目成仇的兩人,今天卻為了雲沁而握手言和。
「任恆,雲沁是個好女孩,別辜負了她!」
「我知道!」
「再見!」易風輕松地揮揮手。
「保重!」
送走了易風,任恆仔細的思考自己的感情,他到底該怎樣展開下一步行動呢?
也許就從最古老的辦法開始吧!說不定那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第五章
到底該不該按電鈴呢?見著了雲沁,他又該說些什麼呢?任恆剛舉起的手又頹然的放下。
任恆懊惱的在桑家門前來回踱步。深吸了幾口氣,他還是下不了決心,就這樣走來走去,直到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了。
「任恆!」正想出門的雲沁一臉的驚訝,她沒想到會在家門前踫到任恆。
「嗨!!小不點!」任恆故作輕松的打了聲招呼,一見到她,他的心便無端地狂跳起來。
「有事嗎?」
「沒事,再見!」任恆快速的轉過身。
他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呢?他的冷酷、他的沉著、他那傲視商界的冷靜呢!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靦腆、也會心慌、也會像情竇初開的少年般手足無措。
「別走!」雲沁月兌口而出,她不自覺的拉住了任恆的衣袖。
「你不是要出去嗎?有約嗎?」任恆盡量不讓語氣流露出醋意。
「沒有,只是到圖書館查點資料。」雲沁急急的說道。
「哦!」任恆無措地點頭。「呃……吃過早餐了嗎?一起吃好嗎?」
「好,當然好!」雲沁馬上答應了。
突然,她不經意地低頭一看,任恆的腳邊竟然滿煙蒂,顯示他已經在她家門口等了好一段時間。
霎時,雲沁心中盈滿無法言喻的感受。他這麼做有什麼特殊意義嗎?強捺住心中的激動,她要自己別想太多,畢竟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不是嗎?
「那你想吃些什麼?」任恆問。
「去前面的早餐店吃……不好!」雲沁馬上否決自己的提議。「你們有錢人早餐都吃些什麼呀?」
「我什麼都吃的,況且我也不是有錢人。」
「是嗎?高氏財團不是很有錢嗎?」
「高氏財團又不是我的!」
「它早晚會是你的,你跟水湄……」提到水湄,雲沁的臉色黯了下來。
「我跟水湄也許不會結婚。」任恆偷偷打量著她的臉色。
「真的?」雲沁大喜過望。
「走吧!去吃早餐吧!」她的反應讓任恆一顆心定了下來。他……也許還有機會吧!
「嗯!」雲沁高興的點頭。
坐在早餐店里,雲沁好心情的說著學校里發生的一些趣事,任恆則是含笑的听得津津有味。
他喜歡听她又柔又軟的聲音,也喜歡看她興高采烈的神情。
「呃……對不起,你大概沒什麼興趣听我說這些吧!」見任恆只是盯著自己,一句話都不說,雲沁不禁尷尬的笑了起來。
「不會!我喜歡听,你擁有快樂的學生生活。」任恆微笑地說。
「那你呢?你的學生生活呢?」雲沁好奇的問。
「我的學生生活除了上課就是打工,念書對我來說只是為了取得文憑罷了,沒有文憑一切都是空談。」他的學生生活幾乎沒有什麼稱得上快樂的回憶。「我是個孤兒,能念書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哪還有精力談其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往事。」雲沁低聲說道。
任恆看她那副歉疚的樣子,不禁失笑道︰「這哪算什麼傷心往事,倒是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受了不少罪吧?」
「其實最辛苦的是我爸媽,我媽老覺得對不起我,常常半夜里一個人偷哭。」雲沁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而我爸也為了我,錯失了不少升遷的機會。他們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深怕哪天我會一睡不起……所以為了他們,我定要努力而勇敢地活下去!」
雲沁的樂觀與善解人意讓任恆的心一陣顫動,他發現自己被她無窮的生命力,給深深的吸引住,無法自拔。
「對不起!」任恆輕輕的握住雲沁的手。只因他無情的對待與一味的逃避,險些蔣彼此推入痛苦的深淵里。
「對不起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道歉?」雲沁不明所以的問。
「沒事!」任恆只是更加握緊她的小手。
熱源一波波地從任恆的大手傳來,雲沁感到既羞怯又緊張,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她了,他的溫柔和體貼讓她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真美,以後你一定要多笑!」
任恆忍不住伸手想輕撫她嬌媚的容顏,但是,他伸出的手卻突然停在半空中,因為他發覺早餐店里的客人幾乎都在側耳傾听他們的談話,有些人還大大方方的盯著他直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