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寶兒提及父母,曼紅的臉色竟是一陣慘白。
包包吐了吐舌頭,裝出怕怕的樣子小聲說︰「我不知道耶,反正我哥是不會再和邱楓分手的。」
「就算再亂傳也好,當初溫陽向曼紅要求訂婚是事實吧!」寶兒恨恨地說。
「結了婚還會離婚啦,更何況只是口頭訂婚。」
話太難听了!寶兒的火氣霎時上升,不禁指著包包罵︰「你們溫家太過分了!當曼紅是什麼了?籮底橙?後備胎?小心你們溫家人被林家四虎活活揍死!」
曼紅身子一顫,面無表情地瞪了包包一眼,迅速扭頭奔出寶兒的店,飛似的不見了。
「喂喂!」包包還在後面叫,「別走那麼快啦,小心路滑啊。」
「你還有臉叫人家小心嗎?!」
「耶,這是好心提醒啊,要有面子才能說嗎?!」
「這是變相的幸災樂禍!」寶兒惡狠狠地說,「溫小
包!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朋友!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包包不以為意,拿起曼紅剛
才給她的朱古力袋子繼續掏出來吃。
「我說,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真服你了!」包包白她一眼,轉身坐在旁邊的小凳上,「曼紅和我哥吻沒接過,床沒上過,單是一句話就得永遠遵從?那人家在教堂結婚時當著聖母瑪麗亞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若離婚了豈不是要被雷公劈?」
「但曼紅以後的聲譽……」
「譽你個頭!我只听過一次足以致命,沒听過一句就能致命!我哥和楓姐姐六年感情,也同居了這麼久了,真要負責的話,那楓姐姐豈不更加需要負責?
「但是曼紅……」
「我知道林家人最要面子,怕被人嘲笑!」包包聳聳肩,「但那也沒辦法啊,總之千錯萬錯就是我哥太好心,居然幫著曼紅說是她男朋友,好避開那批禿頭男人,誰知竟然來了個作繭自縛,說到慘,他最慘!
寶兒想了好一陣子,默默坐在包包身旁,「你說得沒錯,溫陽哥的確是好心,況且他們清清白白,手都沒拉過……」
「就是嘛」
「但、但我們客家人最在意名節耶,只怕……」
「怕什麼怕?」包包噘了噘嘴,「怕林家人去殺了我哥或楓姐姐?再不然等他們生了孩子才向孩子下手?」
寶兒縮了縮肩膀,「別說得那麼恐怖啦,不就一句承諾嘛,看重就是大事,看輕一點其實什麼事也沒有,誰這麼無聊哪。」
「不愧是我死黨,一點就通了。」包包用力拍了拍她肩頭,「那你認為曼紅或林家會看重不看輕?」
寶兒咬住嘴唇沒做聲。
包包縮回手繼續處理朱古力,也沒有說話。
半晌,兩個女孩對望一眼,齊齊跌回凳子重「唉」了一下。
她們都在想曼紅和林家會把這件事看輕還是看重,卻無法定下主意。如果看輕的話,曼紅最多難受幾天,林家被取笑一陣子就能淡下去。如果看重的話,林家會和溫家反目成仇,嚴重些會群起毆斗——
唉,老哥成天在外,駐守溫家的就只有四個老弱殘兵和聲音大過氣力的包包,先別說對打了,單是林姓家族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他們。
☆
包包待在寶兒那唉聲嘆氣了好一陣子,才拖著腳回家去。
怎知一踏入客廳大門,便見林家四虎瞪眉怒目地站在客廳。
林大是村子武館的武師,此時正卷起袖子,半弓起手肘,好讓臂間的「小老鼠」特特地跳給溫家人看。
林二是個小律師,有空時會到醬油廠幫忙管理。此時正冷著臉不住地托著黑眼鏡框,盡量以無害姿態遮掩自己正在精明評估溫家各人的弱點和能耐。
林三是個彪形大漢,從小喜歡打打殺殺,見慣雜亂無章的「大」場面,現在正倚在立在溫家大廳的大理石半圓柱子邊「 里啪啦」按著手指關節。
林四是個在校大學生,在學校最擅長聯群結黨扮「大哥」,是聰明得偏了邊兒的性子,現在很嚇人似的陰著臉,瞄向前方溫家那四口不知「死」字怎麼寫的老弱殘兵。
奇怪的是,除了溫爺爺像小孩童搶輸了玩具般地氣鼓著腮幫子,其他老東西還沒事人似的自斟自飲著「凍頂烏龍茶」兼看電視,大抵知道這幾只是老虎硬踫不行,干脆化成一團棉花再根據時勢膨脹抑或縮小。
包包大叫不妙,老實說,單是林大一個人就能把四個溫老家伙扔在一堆兒再打包成糯米粽子。到時剩下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再對付四位猛男呢?萬一他們一時色心頓起,輪流把她……
自創的悲劇念頭一出,立時被自己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隨即干笑兩聲,雙腳不忘悄悄向後移動,「啊,四位林帥哥好興致哪,定是要和老人家們談古論今了,那我不妨礙大家齊齊‘想當年’啦,你們慢想吧,我、我到外面吃碗面條再回來,嘻嘻,我不會忘記打包回來的,不會的。」
話畢,她已經退到大廳門了,正欲轉身跳出去找個安全地帶向老哥求救,背後卻傳來林大聲如洪鐘的吼叫︰「發瘟包給我站住!」
叫「包包」或許還有點兒可愛味道,但叫「發瘟包」就太過難听了!包包覺得有點火大,但還是決定忍耐著,先逃月兌到安全地帶再搬救兵去,便裝作听不見的樣子繼續朝大門閃去。
「死發瘟包給我站住,不然的話……」林大很陰險地拖長著聲音說,「我要人到大學里誹謗你,說你在村子里勾引我家老二,搭著我家老四。」
「你敢!」包包發火了,「嗖」地轉身蹬蹬地朝他跑來,「我會宰了你!」
「給我坐下!」溫父喝住女兒,靜靜地對林家兄弟說,「你們這麼空等著也是沒用,干脆等我今晚約犬兒回來問清問楚再作定奪吧。反正我溫家必定給林家一個交待。」
「鬼才信你們!總之,你溫家得罪我林家就沒完沒了!」林三叉腰指著溫父大叫,「這年頭就是要倚惡賣惡才有地方立足!就像我的女人在店子賣底褲,經常被臭婆娘挑得亂七八糟,然後嘴一噘手一扔就立即扭著走人!後來我在手臂處紋了只老虎頭,不時朝婆娘們一瞪眼楮,現在可是太平無事!
包包「撲哧」一笑,「當然太平啦,自此你老婆的店子就沒人光顧了,想找人打架也沒人和你打啦。」
林四人了,「發瘟包你欠修理是不是!
包包也火了,「你才發瘟!」
「你發!」
「你發!」
「你由頭頂發至腳指尖!」
「你由腳板底發上頭頂!
溫媽媽連忙低斥女兒︰「不準再胡說!這回的確是我們不對。
「誰叫他說我發瘟!」包包還在頂嘴。
旁邊裝酷裝得明顯得不得了的林二慢聲說︰「其實溫老先生的提議很有道理,不如這樣吧,今晚七點,林溫兩家就在村頭的‘好運來’酒家踫面,大家三口六臉講個清清楚楚,看看溫陽能給我林家什麼交待,大家說好不好?」他微昂著頭眯起眼楮望向溫家人,視線略停留在滿臉不屑地听著他說話的包包,一抹陰摯瞬間即逝。
溫女乃女乃呵呵笑了兩聲,望了望臉黑黑嘴抿捐的溫爺爺,迫不及待地說︰「好啊好啊,就這樣決定吧。」
「那我們走!」林大一聲吆喝,隨即領頭走人。
「記得訂位和買單!」林三豎起右拇指一擦鼻翼,鼻哼哼地跟了上去。
「別讓我老大等!」林四很叛逆地朝包包點了點指頭。
「畢竟錯的是你們。」林二冷冷地說。
睨著林家四虎轉出大門,包包才朝那邊狠狠「呸」了好幾聲,「要是我們溫家和這伙鼠頭獐目的家伙對上親家,定與上賊船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