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瓏大驚,「車禍?」
「對……」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死……他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經歷……」寧瓏愴然輕問,語氣有些哽咽了。
張明默然,眯著眼楮看著前方黑藍的水面,「我也不知道喬碩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所謂忠孝兩難——」
兩人無言地站了半晌。寧瓏輕聲說要回家了,然後黯然朝家里走去。張明連忙沿著堤壩送她回家,心中卻懊喪不已——明明是一個難得與伊人獨處的晚上,他竟然翻揭這件悲情事件,弄得寧瓏難過不已,他真是笨蛋啊……
寧瓏進了屋子回到臥室,整個兒軟軟躺在沙發上。腦子亂蓬蓬的,所想所念均是喬碩的點點滴滴……心中為他而痛,為他而恨,惶惶然嘆息了好一陣子。
在床上躺了半天,她的心中仍如螞蟻行橋,坐立不定,便起身倒水喝,逛了一圈回來,發現自己拿了杯子卻忘了倒水!看了看空杯子,她不禁翻著白眼︰玲瓏啊玲瓏,你終于也有了心神不定的一天了,報應啊,報應!
放下杯子,再度把身子橫跌在柔軟的床上,腦海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張想了無數次的臉……直想至深夜十二點!噢,她拍了拍額頭,「別想哪,我明天還要上班哪!」
又過了半小時,她仍然望著開花板,不得不強迫自己數起綿羊來了……
沉沉睡去後,她仍然覺得不甚安穩,似乎總是飄浮在什麼地方……有點沾不著地的輕浮……半晌,她四處一望,方知道自己就站在自家的蓮塘邊的小木屋前。前方,突然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心中突然強烈感應,他就是她將來的丈夫了!
寧瓏立即凝神細看,遠遠看去竟似是張明……她心中一冷,匆匆走近要探個明白……背影越顯高大,又不象是張明的體形了……空氣顯得陰沉,逐漸彌散出一種羶腥混合的氣味……男人緩慢地轉過身子……她的心狂跳不已,驀然睜大眼楮……景象卻漸漸變異、扭曲……恍然間,她又站立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四處迷離無物,孑然一身……
她慌亂尋覓,心中強烈地想知道剛才那男人究竟是誰,待前方果真又閃出一個男人背影時,她猛然驚醒……
寧瓏坐起身子,溜眼四周,並無異象,胸口卻掠過一陣陣莫名的郁悶……再倒在床上之時,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她跳下床,撩起窗簾一看,天色開始朦朧初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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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過早餐,寧瓏坐哥哥的車子,回到位于旺角的「美寧」珠寶公司。
坐電梯直上十八樓會計部,與同事點頭微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桌面疊著送信生剛捎來的幾封信函,寧瓏拿起來逐一看過——在美國留學的朱妮的明信片,剛嫁了人的同學蘇雨媚的問候信,才生了兒子的衛薇母子合照……呃?還有悅華酒店雙人交友派對的邀請函?寧瓏失笑,一手把它扔進辦公桌旁邊的廢紙簍里。
午餐時,同事方玉瑩扯著她和幾個女同事一塊吃飯,神神秘秘地說要商量什麼重要大事。
眾人來到樓下西餐廳的小包廂,嘻哈了好一會,方玉瑩才忸忸怩怩地說周末約上她們到那些交友八人派對物色異性對象——大概她也收到那些結交異性的邀請函了。
眾女立時交頭接耳,方玉瑩可不管了,硬是攤開手,要每人先拿出二千元放在她那兒,若到時「放飛機」的,費用便充公,拿著這錢買好吃的請大家吃去!
寧瓏聳聳肩,「你們想去就請便,可別扯上我!」人雲亦雲的趕嫁行為?無聊!若真的要她去,可以,前提是必須要她擁有最起碼的覓偶意欲,才會勉強自己去做這種子日不屑的舉動。
「你老大不小了,將就著找個男人陪襯一下,不然的話……」剛過了二十八歲生日的張雪林托腮感嘆。
「不然如何?以為我GAY?」
「是擔心你嫁不出去!趁年輕就得找一張長期飯票,省得一臉皺紋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聞……」
「既然是能買到的票,就有可能被辦理退票……」她眯起眼楮瞄著張雪林「嘖嘖」搖頭,「若再重新排隊的話,慘哪……」
張雪林抬手一揮,使勁哼她,「你這臭嘴!」
寧瓏聳聳肩,「事實再一次證明,真理總是不動听的……」
二十七歲的方玉瑩朝她噘嘴,「就是哪,瞎叫干什麼,你現在還在第一輪排隊等購票!」
女人們「轟」地笑了。二十六歲的劉美怡大叫︰「甚至還排在人龍的尾巴!」
張雪林剛好坐在她旁邊,便扭著身軀撞了她一下,「你咒我,壞女人——」
「我是壞,但比你好一點點……」劉美怡朝她比了比小指頭。
「我們這一伙人誰比誰強哪,都窩在人龍的尾巴,還相互諷刺——」張雪林「嘿嘿」笑。
寧瓏笑說︰「不然叫咱們如何度日哪?」
人們再度嘻嘻哈哈大笑起來,後來不知哪個提起鄰樓公司里的女人們,干脆笑著大說起來,什麼某日客戶部某女的衣服居然上身紅配紫,樓下士多的女兒與咱們五樓的人事部之草眉來眼去,某企業小開拖著某女友的水桶腰,肘子彎了一圈子還未摟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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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寧瓏晃悠悠地到公司不遠處的超市采購新鮮食物,然後穿過天橋到對面馬路的小鮑寓。這小鮑寓一廳兩房一衛,裝修雅致。這麼好的福利,是她的老板兼姐夫趙柏林免費提供的。
才邁進家門,剛剛白海港城瘋狂購物回來的寧玲便沾著她腳後根出現在背後。一踏進小廳,小手袋一飛,準確無誤地擱在遠遠的沙發上,其余的戰勝品便如天女散花一樣扔在小客廳里。然後瞪眉叉腰地對妹子用力描述剛才的際遇,說時裝店的某某經理居然不給她趙太太臉子,把她口頭訂下的巴黎世家Balenciaga的吊帶晚裝賣給了別人!說到最後,結論與往日基本相同——某某經理錯了九成,而她無心之下,不得不錯了一成。
「你說,這是不是氣死我了!」
「你別穿它就行了。」開放式廚房里的寧瓏扭頭瞄了一眼氣鼓鼓的二姐,回身小心翻動著面前的面條,動作不慍不躁。
「廢話!那衣服我上個月在流行雜志上就看中了!」
「明天或以後的衣服絕對比上個月的更具購買價值。」
寧玲瞪了妹妹一眼,一坐在沙發上,「就知和你說不來。以你的性子,最好是把內衣褲和外衣褲全部做成配套的,早晨起來一套了事!」
寧瓏回身望著她,很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把面條放在隔篩上過水。
寧玲盯了盯她那副縴細柔美的身材,噘了噘嘴,「和你聊如何衣打扮、修身美體就像對牛彈琴!」
「只要寧家二小姐一身華貴,金光閃閃,我這小妹當一條牛又有什麼所謂呢……」寧瓏朝她一眨眼楮,再把面條倒在碗里。一不小心,一條面條掉在她的手背,寧瓏笑著「噓噓」縮著手,對著微微發熱的小紅點吹氣。
寧玲翻了翻眼楮,以蘭花指的姿勢抬起秀氣的下頷,嗲聲嗲氣地說︰「不是我說你,女孩家這麼樸素有什麼意思哪,要是你肯扮漂亮一些,我帶你去酒會繞個圈兒,男人就會自動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