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木芙疑惑——既然不是來迫她墮胎,更不是來羞辱她的,那他來……贖罪?不會吧?這可是她木芙做夢也不敢想的結局哦。
不管了!只要不是來傷害她和寶寶就行了!此念一出,她立即有了理由為自己增加勇氣,便用被子悄悄抹干眼楮,然後撐著身子坐起來,小自動地挪回床的中央。
「不要你守著,我自己會過得很好,寶寶更不用你掛心,他是我一個人的!」
「寶寶我也有分啊——」方強覺得委屈。
「你已經放棄他了。」木芙瞅著牆壁上的小油畫說話,眼楮看也不看他。
「那是我不知道你真的懷孕了——」
「因為不知道,所以更能體現你對我的輕視和不尊重,更能體現你真正的想法。」木芙越發理直氣壯,噯,她做夢也想不到,命運之神竟然為她安排了一個大吐抑憤,大快人心的時刻,雖然歷時七年之久,畢竟,還是很爽耶。
「那只是氣話,小芙,我真的不是這麼想的——」方強覺得自己像極一只掉了牙齒和尾巴的老虎。
「天天說氣話?那你也未免鍛煉得太頻密太流暢了。」她哼了一聲,眼楮翻了一翻,更瞄向高高的天花板。
方強看著她十足撒賴的小女人神態,又好氣又好笑,臉上卻半點不敢流露,更小心翼翼地說︰「我保證以後絕不對你再說一句,呃,如果我說一句就自摑一巴掌,好不好?」這麼沒骨氣的話竟然自他方強口中吐出,要是讓劉銳听了,不當場笑死才怪。
「你以後做些什麼可與我無關。」木芙膽子越發大了,冷哼著揭開被子就要躺下,嘴里說︰「我現在要休息,請你離開。」她的臉朝另一邊躺下,不再理他。
方強連忙走近,硬是幫她蓋好了被,然後附在她後腦殼低聲說︰「你好好睡一覺,我出去給你弄吃的,順便回你房間收拾些東西過來。」
木芙「霍」地轉過臉,「你怎麼知我住在那里?婉姐告訴你的?」
「你們早就是一伙兒了是不是?把我當猴子耍,是不是?」木芙瞪著他高聲問著。怪不得張婉老幫他說好話,她再笨也不會想不到了。
「是我天天等在她家樓下,她怕丈夫誤會,不得不說的。」這行徑是卑鄙了些,不過,他也是萬不得已啊。
木芙瞪著這個滿臉小胡碴的男人,好一會,慢慢垂下眼簾轉過身子,眼眶又紅了,「你不是希望我離你遠遠的嗎?我是遂你的心願,干嗎又找我?」
方強跪在床前,用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慢慢撫著她的臉……下一刻,唇已經覆蓋在那猶自顫抖的小嘴上。木芙一呆,脖子就要往旁邊扭去。方強先發制人,半個身子早已用不弄痛她的力度壓住她的上半身。木芙「唔唔」叫著,心下委屈不已,眼淚竟越流越凶……
正自陶醉的方強嘗到了咸咸的味道,驀然驚醒,連忙松開她。看見她滿臉淚水,立即省悟自己又犯了不問自取的臭毛病了。心一慌,連忙替她擦淨眼淚,又是一迭聲地道歉。手慌腳亂之際,他一個不慎,大腳一扭,高大健碩的身軀竟然跌坐在地上了。
木芙止住哭聲,看了他一眼,心中卻以為他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臉又扭去了另一邊。
狡猾的方強自然不放棄這大好機會,便哎喲哎喲地抱著大腳板叫了起來。木芙偏不理他,三十歲的男人扭個腳就叫成這樣,這男人真不會做戲!哼,他本來就當她是滿月復心計的貪財女子,用這手段博同情?點子太爛了。
方強見木芙眼尾也不看他一下,只得爬了起來。腳跟一著地,真有些疼痛了,不禁申吟了一聲。木芙正豎起耳朵听著動靜,听到他叫起來了,不由有些擔心,卻硬著脖子不看他。
方強湊過頭去,在她耳後溫柔地說︰「好好睡一會,我去給你買吃的。」他的氣息直吹在她的耳背,木芙身子略硬了一下,仍然不做聲。下午,木芙午睡醒來,體溫突然升高,小臉燒得紅紅的,嚇得方強鈴也不按了,以疾飛的速度往值班室扯來醫生。一翻詳細檢查後,醫生說這是因為她受驚嚇的緣故,問題不大,但要小心照料。
于是,方強像個全日制的貼身保姆般伴在她的床邊。只要她略皺一下眉頭,立即又茶又水又補品。她略一動作,便作攔腰抱起狀,帶她到洗手間或散步。
三天了,方強對她似乎越加關心。那溫柔的眼神,呵護的態度讓木芙百般困惑——他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孩子?不會吧,畢竟他說過,只有妻子才能生養他的孩子。為了贖罪?不會吧,他是出了名的冷面郎君,這麼沒投資價值的事他不會做。那麼……木芙腦中突然閃過張婉的話——他愛你。
不想猶可,一想,她的腦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心跳力D劇,手腳微抖……再心驚膽戰往下想去,便是自己的一無是處——出身寒微,過千元的衣服也只是穿過一次,加之又不是天仙絕色。以方強這種實際得可怕的冷血男人怎麼會愛上她?
第九章
方強自然看得出面前的小女人對他的行為疑問重重。這天,他一邊削隻果,一邊和她閑聊,便有意無意地對她覺得疑惑的問題作解答。
「張婉昨天打電話給我,為免她大驚小敝又要沖過來,我干脆不和她說這事了。」
「嗯——」木芙接過他遞過來的隻果,漫不經心地應著。
「每次張婉來看你,都會站在你那房間的陽台上對著我眨眼楮,知道為什麼?」他微笑地看著她。
木芙剛咬了一口隻果,突然听到他這句話不由張大了嘴巴,嚇得方強立即上前,用手接在她嘴巴下面叫︰「快吐出來,快——」
木芙白了他一眼,然後一邊嚼著一邊思考著,感覺心中的話安全了,才問︰「你每次都和她一起來長洲?」
「不——」
木芙拿眼楮看他,見他微微牽著嘴角,便故意狠咬了一口隻果,把眼光投向別處。
「我每晚都和你眉目傳情——」他閑閑說著,然後緩緩湊近身子,輕捉著她的手,在她剛咬過的地方吃了一口隻果。
「你、你胡說——我才沒——」木芙生氣了,「你又要——要侮辱我。」
方強見她急了,連忙說︰「我就住在你鄰街的出租屋,那兒正對著你的陽台。這兩個多月我每晚都是站在桂花後,定定地看著你。」
「你——你——就是那個男人?」木芙瞪著他剪短了的頭發,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臉蛋像火燒似的紅了起來——天啊,糗死了!糗死了!她越想越難堪,只得呼啦一聲扯過被子蒙著頭。
方強又好氣又好笑,便側身躺在她的身邊,卻不忘先緊緊摟著她粗大的腰肢,然後緩緩地說︰「你走後,我很後悔,每天開著車四處找你,晚上就等在你家的巷口。一直過了十多天,我著涼感冒了才回到家里。」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大手輕輕按在她的肚子上,木芙听得呆了,便忘了掙扎。
「我病了,卻沒看醫生,在家里一邊想著你一邊猛喝啤酒。幾天後,病好了,可是,你精心打理的家,卻被我的壞脾氣弄得不成樣子了。」
精心打理的家?木芙听著這話,身子不由一僵——他有留意過她對那個「家」的全情投入嗎?他有當過那是他和她的「家」嗎?
方強把臉輕輕埋進她的頸窩,嗅著她的發香,好一會,才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很想很想接近你,但知道,只要你一見了我,又會逃。于是,每逢你外出,我都會跟在後面,以防你會出事。你知道嗎?我每天都會調好鬧鐘和你一道出門,在你身後數著你走了多少步,看著你對著玻璃微笑,看著你和別人打招呼,看著你買什麼菜。如果,你一生都不再原諒我,我會這樣守在你和孩子的身後,直至永遠——」